“娘子?”
菱花的聲音令她回過神來,孟秋瑾坐起身,看向帳外,菱花垂頭候着,小心翼翼地側過半張臉。
“阿耶呢?”
菱花回:“郎主進宮上值去了。”
孟秋瑾沉默片刻,拉開毯子,是上值,還是......即便她想阻止,此時也有心無力了。
菱花打了溫水,放在床頭小案上,另搭了條幹淨的巾子,随即轉身去端朝食過來。
孟秋瑾簡單擦拭臉和手,“今日初幾了?”
菱花跪在食案邊布膳,“回娘子,初六了,再過八日便是中秋。”
孟秋瑾放下巾子,靠坐在床頭,帳子垂下,掩住了她的模樣,“明日我出府一趟,就别驚動阿耶了。”
菱花下意識道:“那拂芳涯……”
拂芳涯是繼夫人柳氏的院子。
孟秋瑾語氣淡下,“不必理會。”
菱花心知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人,登時不敢再說。
柳氏是孟府主母,也是娘子的逆鱗,特别在娘子受傷後,拂芳涯那邊竟敢背着郎主,暗地裡對娘子落井下石,三不五時使絆子不說,更遣人編排了不少閑話。
府裡的奴婢們慣會見風使舵,人人都怕柳氏,苦于沒有證據,娘子也隻得忍氣吞聲。
連她聽了都覺得生氣,别說娘子了,可惜抓不到證據。
出門散心也好,省得在家中受那些窩囊氣,沒受傷前,娘子本就是極愛出門閑逛的。
大業坊的太平女冠觀,通善坊的杏園,西市的彩絹行,東市的胭脂鋪子,還有宣平坊的月落蘅蕪,那都是娘子常去逛的。
菱花暗暗掰指頭數着,也不知娘子明日要去哪裡。
布完膳,菱花便退下了,留小主人一人用飯,豈料孟秋瑾剛在食案邊坐下,菱花又慌裡慌張闖了進來,眼神還記得時刻盯緊地面。
“娘子!妙春君!那位妙春君來府上了!”
孟秋瑾身形微晃,差點沒坐穩,“你說誰來了?”
“妙春君沈穆!那位醫學大家!他來府上了,還說要給娘子治傷!眼下就在前廳!”
“他怎麼會……”
孟秋瑾下意識扣住案沿,修剪齊整的指甲抵住堅硬木頭,帶起微微刺痛,聲音裡有着不易察覺的緊繃,然而菱花正處于興奮中,并未發覺她的不對勁。
“太好了,娘子真是上天庇護的好福氣,有妙春君在,娘子的傷定能恢複如初。”
“你去請沈公到這裡來。”
孟秋瑾松開手,攥成拳頭,任指甲戳進掌心,聲音仍保持冷靜,“請去正堂,備些茉莉香茶,别讓拂芳涯的人搶了先。”
妙春君沈穆,那是人人都上趕着結交的香饽饽。
菱花反應過來,趕忙去了。
……
大明宮,宣政殿
孟深跪在殿上,向上首的皇帝憤然陳述敬國公府的累累罪狀。
“......為臣者,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德,他時慬仗着早年追随先帝,功勳卓著,縱容榮安縣主傷我女兒容貌,如今榮安縣主分明無恙,他也隐瞞不說,還威脅臣,諸般行事,違逆德行,着實可恨!”
皇帝扶額,聽得頭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