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冰箱裡食材有限,大家又都是第一天來沒什麼準備,張攸甯和趙銘白隻能根據現有食材随意發揮。
趙銘白掌廚,張攸甯負責打下手。
在水池邊沖洗茄子時,張攸甯目光自帶定位一樣朝時星方向飄。
時星倚着料理台,漫不經心地無聲望向對面的男人。而聞人懿則是一派斯文紳士的姿态,靜靜看她。
她不動,他也保持微笑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們之間的氛圍詭異,卻又合拍。
剛才他們的聊天張攸甯隐約聽到一些,時星好像是沒記住聞人懿的姓氏,叫他“司馬懿”。
想到這,張攸甯沒憋住笑出聲。
一時間,突兀的笑聲引來旁人關注。
趙銘白手裡颠着勺,問她笑什麼。
張攸甯抿嘴,擡頭撞見時星疑惑的眼神,她忍住笑意搖搖頭說沒什麼。趙銘白一顆心都放在做飯上,沒再追問。
從張攸甯那收回視線,時星重新看向眼前的男人。目光淩遲般一寸一寸從他胳膊往上移,最終停在臉上。
她身形恣意,不加掩飾地拿打量的眼神在他面上逡巡。
像是剛認識的陌生人,用極其不禮貌的目光審視對方。
聞人懿不為所動,坦坦蕩蕩地回迎她的目光。
最終,時星彎唇一笑:“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一定記住你的名字。”
聲音卻聽不出丁點兒歉意。
聞人懿輕嗯了聲,并未因她的不耐煩而産生愠色。
廚房裡張攸甯和趙銘白有說有笑地在做飯,無暇顧及他們,其餘兩位也不知跑哪去了,時星留在這隻能被迫跟聞人懿交流。
身旁有鏡頭在,時星用小聲卻能讓收音器聽到的聲音說:“有點困了啊。”
她捂嘴打哈欠,眯着眼從聞人懿身旁過去,徑直走向沒人的客廳。
接着,往沙發上一靠,閉上眼睛。
原本隻是裝模作樣,裝着裝着,就真睡着了。
聞人懿過來的時候,時星已經蜷着腿歪在長沙發上睡着了,懷裡抱了個粉色的愛心抱枕。
黑色長發流水般順滑地垂下,擋住她半邊側臉。
估計是覺得不舒服,時星睡着了還皺着眉,一隻手有意識地把臉頰邊的發絲勾到耳後。
做完這個動作,她又核心靠後地縮了縮,裸露着的長腿也盡量蜷起。
客廳的中央空調無聲運作,聞人懿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安靜地翻着書。
他沒朝睡着的人看一眼,搓了搓手指,拿起茶幾上的空調遙控器摁幾下。
客廳裡氣氛靜默,與熱火朝天的廚房形成鮮明對比。
時星是被李遲叫醒的,她恍惚幾秒,才反應過來正在錄制節目。
李遲聲音并不大,笑着說:“他們飯已經做好了,叫我們過去呢。”
她撐起上身,薄薄的灰色毛毯順勢落地,李遲及時俯身撈起。
時星愣了下,她睡覺的時候沒蓋毛毯吧?
别人給她蓋的?
李遲按着空調遙控器,說:“下次困了去房間睡,在這睡容易感冒。”
時星剛睡醒有些遲鈍的腦子終于轉過彎來,原來毛毯是李遲幫她蓋的。這是戀愛綜藝,他在女嘉賓面前刷好感很正常。
時星揉揉太陽穴,跟他道謝:“謝謝你啊。”
李遲倒是坦然接受:“客氣什麼。”
話落,就見客廳沙發正對着的樓梯上,緩緩下來一人。
坐在沙發上的時星登時睡意全無,她側了個身,躲開與那人的對視,跟李遲二人往餐廳方向走。
走到樓梯口,李遲也注意到下樓的聞人懿,正要開口叫他一起去餐廳,就聽身旁的時星突然說:“李遲,我發現你聲音挺好聽的欸。”
語氣嬌俏,卻沒有一絲扭捏,不像是調侃。
李遲回頭,臉上表情怔了幾秒,像是沒想到她會突然誇自己。
他說:“以前也有過人這麼說。”
“是嘛?”時星跟他腳下沒停,熟稔地攀談起來,“我這個人對聲音挺敏感的,喜歡好聽的聲音。”
“那能被你喜歡,真是榮幸。”
……
二人身後,聞人懿落後幾步,他不緊不慢地最後一位到達餐廳。
餐桌是六人座的長桌,桌子兩側各三個座位。
幾人都有意無意地占了位,有人坐下,有人站在椅後無聲宣示主權。
時星左右各自坐着李遲和張攸甯,張攸甯對面是趙銘白,李遲對面是安然,而剩下的那個,是在時星對面。
聞人懿從容入座,接受了大家的“安排”。
時星正觀察着今晚的菜色,瞥到對面的人。
這時,張攸甯又起身道:“烤羊排應該好了吧,我去看看。”
趙銘白也一塊過去。
沒一會,趙銘白端着烤好的羊排上桌,羊排剛好六人份,擺在桌面中央,也就是時星和聞人懿的面前。
羊肉辛香入鼻,聞人懿微不可察地皺了下鼻子。
從羊肉上桌,時星就偷偷觀察他,果然捕捉到他平日裡的紳士面具有了幾許龜裂。
她跟聞人懿交往時間其實滿打滿算隻有三個月,但在追他的時候,她早已對聞人懿的習性了如指掌。
他在食物上沒什麼挑剔,就一點,不吃羊肉。
後來在一起了,時星還追問過他為什麼不吃羊肉,聞人懿卻從未正面回答過。
大家都是體面人,很給大廚趙銘白面子,邊吃邊誇,誇得趙銘白臉上飄了紅。
李遲給衆人倒酒,先給女生倒,再是男生。
到聞人懿時,李遲習慣性問一句:“聞人,你能喝酒嗎?”
聞人懿說:“我平常是不喝酒的。”
但也沒攔着酒杯,李遲給他倒了些紅酒,說:“沒事,我們這也不是什麼非要喝酒的飯局,你象征性地舉一下杯就好了。”
“好。”
對面時星舉着酒杯小抿一口,濃墨般的眸子下垂,盯着燈光下蕩漾的紅色液體。
聞人懿坐下,一擡頭就看到她這個樣子,安靜地不知在想什麼。
羊排剩最後一塊,坐在聞人懿身旁的安然注意到隻有他沒動筷。
她過來拉了下聞人懿胳膊上的衣服,“你是不吃羊肉嗎?”
聞人懿配合她微側着身,點頭小聲說:“嗯,是不吃。”
“哦,這樣啊。”
剛問完,就聽另一道女聲突兀響起:“那個……”
安然順着聲音去看,時星已經起身端起了最後一塊羊排,盯着她旁邊的聞人懿看。
聞人懿略略擡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