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到達家屬院前面那一片大空地時,就被撒潑的吳大娘一把扯了過去。
“楚安,你管管你家這兩個小崽子。我孫子玩得好好的,他們倆動手打人怎麼回事?”
“要我說啊,孩子就是三歲看老,這麼小就蠻不講理愛打架,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大出息……”
楚安打斷喋喋不休的女人:“我家兩個孩子有沒有出息,不是你來說了算的。”
吳大娘一噎:“嘿,你……”
“既然是小孩子打架,你就先别胡攪蠻纏了,先聽孩子們說說是怎麼回事。”相比于聒噪的吳大娘,楚安的态度要來得更理智,也更有說服力。
旁觀的李霞附和道:“對,還是先了解一下情況的好。”
吳大娘狠狠瞪了她們一眼,低頭對自己鼻青臉腫的孫子說:“乖寶,你快說說他們為什麼打你?”
煤球塊手心裡還攥着那顆搶來的糖,他心虛地轉了轉眼珠,磕磕巴巴地說:“他們偷麥芽糖被我發現了,然後就動手打我……”
“聽見了沒有?”吳大娘挺直腰杆,大聲道,“楚安,你們家這兩個孩子做什麼不好要當賊,被發現了還敢打人呢!”
小霍棉着急地喊:“他胡說!他搶我的糖,哥哥才,打他的!”
小霍棉無措地伸手,想牽住楚安的衣角,但是小手剛伸出去一半,她又怯怯地收了回來。
她怕嫂嫂誤會他們是随便打人的壞小孩,從此以後,再也不喜歡她和哥哥了。
霍然也紅了眼圈,倔強地握拳站在原地,把頭擺向另一邊。
可是他們不敢主動觸碰楚安,楚安卻伸出雙手,把兩個崽崽都攬到了懷中。
“那顆麥芽糖是我給他們當零嘴兒的,他們沒有偷東西。”楚安安撫地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
剛剛被搶了糖果的時候,小霍棉沒有哭;
被吳大娘指着鼻子罵的時候,小霍棉也沒有哭。
可是當嫂嫂把她和哥哥抱住的時候,小霍棉卻感覺自己鼻子酸酸的。
楚安平靜地站起身,“你孫子搶了我家孩子的東西,然然隻是想幫妹妹搶回來。”
吳大娘看見自己孫子手裡還攥着一塊麥芽糖,稍微有些氣短。
但她還是不依不饒地上前,拿手推搡楚安:“不就是一塊麥芽糖嘛,值得動手打人?我告訴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家孫子賠點醫藥費,我跟你沒完……”
盛氣淩人的威脅還沒說完,楚安突然被她推了個踉跄,緊接着,整個人往後一倒。
“嫂嫂!”
“嫂紙!”
小霍然和小霍棉驚恐地喊了一聲,試圖用小小的胳膊把楚安給扶起來。
楚安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哎呦哎呦叫個不停:“大家快來瞧瞧,這是怎麼個道理!吳大娘她孫子搶了我家孩子的麥芽糖,她理虧就算了,現在還開始打人了!”
圍觀群衆看了眼身材纖瘦的楚安,又看了眼吳大娘那因為常年勞作,足有碗口粗的胳膊,立刻對着吳大娘指指點點:
“說不過怎麼還推人呢。”
“就是,楚安同志那身量不經推,到時候推出事兒了怎麼辦?”
“我都聽我家小孩說了,就是煤球塊先搶了别人的糖。”
吳大娘不可置信地瞅着自己的手,懷疑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斷層。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剛剛根本就沒有用力好吧?
“是她自己摔倒的,她想訛人!”吳大娘臉紅脖子粗地辯解。
楚安從地上起來,美目含着薄霧輕輕下瞥,姿态宛如弱柳扶風:“吳大娘,早聽說你最愛編排些瞎話,沒想到這麼多街坊鄰裡看着,你居然還想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今天要是我沒有來,我家兩個孩子是不是就要被你誣陷成小偷,誣陷成賊了?”
“我男人一心報國,他們爹媽都為國犧牲,家風清正,你這三言兩語就要往我們家裡扣屎盆子,到底是什麼居心?”
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讓最是不講道理的吳大娘瞠目結舌。
這、這小孩子打架,要是扯到抹黑烈士遺孤身上,事情可能就要鬧大了。
她趕緊拉着自己的孫子賠笑:“我沒那個意思,剛剛說話也是在氣頭上,欠考慮了。楚安同志,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們計較,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啊!”
楚安淡淡地說:“你們要道歉的人可不是我。”
吳大娘愣了愣,趕緊甩了孫子一巴掌:“還不快把麥芽糖還給人家!”
煤球塊還從沒被奶奶這麼疾言厲色的對待過,他哇哇大哭着把糖還給了霍棉,口齒不清地說完了“對不起”,才被吳大娘拉扯着回了家。
祖孫倆走出老遠,都能聽到吳大娘氣急敗壞罵孫子不争氣的聲音。
吳大娘最熱衷于搬弄口舌,今天卻反過來被楚安黑了一手,也算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