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蔡牙婆叫道,慌裡慌張地上前擋住視線,“嬷嬷調教不聽話的奴隸呢,莫要髒了段少主的眼~”
一次倒還好,蔡牙婆兩次三次的地阻撓,段乞甯也不免起疑,“藏了什麼好東西不肯給本少主瞧?”
她撫開牙婆的手上前。
原身段乞甯本就是個橫行霸道的主,蔡牙婆哪裡敢阻攔,背地裡緊張地緊捏了捏手指,還不忘跟上去打圓場:“少主您這話說的……不過就是個落魄小郎君,貶為奴籍被官賣到了小的這裡,偏生是個硬骨頭,怎麼也不肯服軟……”
“怎麼就落魄了?”
“這……聽說原來家裡是當官的,一夜之間被抄家滅族……”蔡牙婆想着措辭,視線流轉在那少年身上,見他那副肮髒低賤的模樣,怕是親娘來了都認不出,頓時面上松了一口氣。
負責調.教的嬷嬷停止鞭打,規矩地退到一邊,獨留少年忍痛喘息。
束縛手腕的麻繩上還有水珠低落,濺在地闆上,發出一聲一聲清脆的滴答,和他潮濕的呼吸融在一起。
麻繩吊着少年的上半身,破碎的衣領口透出起起伏伏的胸口,上面毫無疑問布滿傷痕,有些甚至還凍得發紫。
袖口也零零散散地下垂,露出勻稱薄肌的手臂,膚色卻是格外白皙,可見從前确實是大戶人家,被養得精細,隻不過現在這雙手臂同樣也是傷痕累累。
尤其是腕關節被麻繩蹉跎的那處,紅得刺眼,甚至都被磨掉了層皮,瞧着就疼。
少年的身軀因冷水的溫度戰栗,修長的五指不自覺地蜷縮,促使段乞甯的眉梢也下意識地擰在了一起,她邁開腿。
腳步聲并沒有傳到少年的耳蝸裡,他早被牙婆喂了聾藥、啞藥、緻盲藥,外加雙眼還被麻布束縛,唯一可以用來感知外界的便隻剩觸覺和嗅覺。
他覺察到漸漸逼近自己的體溫和女香,神色閃躲着,隻不過退不可退,下一刻,染香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仰頭。
鉗制住他下颚的手指本沒有那麼滾燙,隻不過在冷水的襯托下,顯得突兀無比,令他心口一緊。
段乞甯的拇指順着他優越的颔唇溝往上推,摩挲唇部僅僅隻是一瞬間,少年偏頭前傾咬上來!
“哎呦!”蔡牙婆尖銳大叫,沖上來給他就是一耳光,大耳巴子都抽不松他的牙。
屬狗的嘛!段乞甯忍痛,面上風平浪靜,緊緊掐着他的臉才将自己的手解救出來,可惜斷了一半的美甲。
他嚼着指甲,吐出後還占上了點舌尖血。段乞甯垂下輕微抽抖的手,面上浮起幾絲愠惱。
兩個調.教嬷嬷見這架勢,立馬動身牽制住少年的肩骨和雙頰。
他反抗着,段乞甯一把扯下他面上的麻布,露出一雙空洞的眼睛。
瞳孔渙散無神,瞳色卻是不尋常的暗灰,好似外頭被泥水染髒的雪,因為汲取太多雜質而無法反射亮光,卻又脆弱得好似下一瞬會融化出瑩瑩水珠。
原著中可不止一次地提及過這雙異域、特殊的眼睛,且隻被一人所擁有。
“崔錦程?”段乞甯驚道。
這是男主啊!
蔡牙婆因這聲一顆心蹦到嗓子眼,緊張搓手道,“段大少主饒命啊!小的也不是故意要隐瞞的!少主您與此郎曾有怨結,晾州何人不知?小的哪敢讓他在您跟前惹煩!”
段乞甯壓根就沒理蔡牙婆,而是徑直從嬷嬷掌下抽出他的右手腕,一把撸起那早就和傷口混在一起的碎布。
崔錦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卻見那精瘦的小臂中心有一顆黯淡的紅痣,痣的外圈被用墨筆畫出了一道圈。
這顆紅痣是守身砂,男子自出生起便要點下它。守身砂采用特殊的染料,與女子交.合後方可消散,是檢驗兒郎貞潔的标志之一。
痣外畫圈,牙行規矩,意味着他已被人預訂。
段乞甯緊緊攥住崔錦程不放。
她的沉默落在牙婆眼中就是暴風雨前的甯靜,牙婆戰戰兢兢地推卸責任道:“是佳和縣主指名道姓要的他,說是要小的幾個調.教乖順了再給送過去……段大少主息怒,小的哪裡敢得罪她……就隻能……小的也是難為啊,回頭小的鐵定送十個百個美男給您賠罪!……”
段乞甯凝視崔錦程的眼眸,後者緊咬牙關扯動手腕,卻根本無法奈何,最後隻能憤憤喘氣,雜糅幾聲幾不可聞的痛噎,像隻不肯被馴服的囚獸。
這幾聲音喘得她心裡發癢,八成是受原身的本能反應,她摩挲了一把崔錦程的手腕,而後垂下眼睫,思緒被拉回原著:
佳和縣主,原名尚佳和,是段乞甯的死對頭。尚家主是晾州知州,算是晾州城半個土凰帝,她老來得女的心肝寶貝怎麼不溺愛?自然也養出了晾州城又一個出名的刁蠻跋扈。
而書中炮灰女配段乞甯和女主後宮之一的崔錦程的确有過一段不愉快的過往。
晾州首富嫡女打小錦衣玉食,身邊男色成群,唯一一次栽跟頭便是在崔錦程身上,而且還是狠狠的當頭一棒。
崔錦程,是晾州簪纓世家崔家的嫡幼子,其母為當朝戶部侍郎。他擁有華貴的家室,同樣也擁有着名動晾州的容顔,而崔家曆代史上誕生過父儀天下的鳳君,與凰權沾親帶故,門第顯赫,所以心儀崔錦程的女娘能從晾州排到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