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象男主要是沒了口口,女主知曉後這事得多麻煩!段乞甯的内心發出尖銳爆鳴!
她的任務差點中道崩殂。
剪刀紮破的是段乞甯的手,她當時隻顧阻攔,想也沒想生擒上去,刀刃劃傷的位置在右手虎口往掌心裡面去一些。
鮮血湧出之際,崔錦程感到一陣後怕,段乞甯立馬捏住他的手腕,使勁抖落掉他手裡的“兇器”。
剪刀砸在地上,段乞甯一腳踹得老遠。
兩個人默默對峙着,一邊是氣惱的段乞甯,一邊是逆反的崔錦程。
不知道維持着這樣的姿勢有多久,崔錦程先卸了力,或許他本就體力不支,段乞甯則順勢将人狠狠一甩。
少年跌坐在地,呼哧呼哧地呼吸着,問她:“為什麼……?”
“不為什麼,聽好,我其實不打算追究這件事,你約她還是她約你随便,想攬責還是想如何都罷,”段乞甯居高臨下道,“不過你要再有這種揮刀自宮的想法,我第一個就殺黃梨!”
崔錦程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人是段乞甯。她的意思是:非但不處罰他,也不會遷怒于黃梨姑娘?
段乞甯咬牙切齒地又狠狠刮他一眼,抽下幹帕巾擦手,整塊帕巾都被染成了紅色,還是止不住血。
崔錦程的心也跳得格外慌,他爬到段乞甯的腳邊,“妻主…賤奴不是有意弄傷你的……”
段乞甯充耳不聞,崔錦程于是更為惶恐地扯了扯她的裙擺。
“算我倒黴行了吧?”段乞甯抽身,忙喊,“多福多财!”
這一次,根本不給崔錦程閃躲的機會。
多福多财兩人沖進殿裡,見到的是段乞甯受傷,崔錦程光着身子匍匐在地的場景。
“你個賤奴!對我們少主做了什麼!”多福氣得差點沖過去給崔錦程胖揍一頓。
段乞甯一把揪住多福的後領,拖拽回來,“快去請郎中,和上次一樣,就說是給崔小少爺尋的,不要和娘親透露我受傷的事。”
多福咬牙:“為什麼啊少主!他敢傷你,真是反了天了!”
段乞甯給他腦袋瓜就是一巴掌,“多财,你去。”
多财内心雖也不平,卻聽話,應允後哒哒跑出去。
段乞甯朝多福揮揮受傷的手,後者心疼不已地給她按壓傷口,自然沒功夫再去刁難崔錦程。
而地上的少年卻萬分窘迫,段乞甯的院門大敞,灌進來的冷風将他吹得哆嗦,他紋絲未挂,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
崔錦程的眼睛緊緊盯着那間房門,生怕下一刻會有女使或者旁的什麼人走過。
他就那麼盯着,眼睛一動都不敢動,神經高度緊繃到了一個草木皆兵的地步,就連段乞甯走到他身側都未曾發覺。
下一瞬,崔錦程的視線被遮擋,段乞甯将一塊新的帕巾甩在了他的頭上,“自己擦,你最好别給我風寒發熱。”
那帕巾和段乞甯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崔錦程被罩在底下,聞到一股淡淡的冷香,随後他便聽到關門的聲音。
段乞甯讓多福去外邊候着,讓他帶上房門,崔錦程的心随室内黯淡下來的光線平複。
段乞甯已然沉默地坐在榻邊,還在按壓着傷口。
偶有幾聲細碎的炭火炸裂,反而更加襯托此時的靜谧。
崔錦程不敢再惹她,腫的像蘿蔔一樣的豬蹄手扯下帕巾。
他這一動,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疼,再加之手上都是燙傷,崔錦程隻能擦得很慢很慢。
每動一次,就會讓他眼眶更濕紅一些。等到浴桶裡的水都涼了,崔錦程才将身子擦幹,眸光小心翼翼地望向段乞甯。
段乞甯正巧也在看他,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的眼瞳和大延國的普通人不太一樣,是偏綠的琥珀色,有點像狸奴的豎瞳,是以崔錦程此刻就感覺像被什麼陰冷的兇獸審視着,這種凝視讓他感到不适和危險,帶着一種女人對男人的進攻性——
因為段乞甯的視線下移了,看向的地方是他的……
少年咬了咬下唇,低頭側過臉,讓半幹的長發垂下,遮住那裡。
段乞甯收回視線,什麼話都沒說。
抑不知道有多久,崔錦程覺着冷,隻能将唯一濕漉的帕巾當做取暖工具縮在裡面。
門外多福的影子兜兜轉轉,隔門大喊:“少主您再忍忍,郎中很快就能來了!”
這一喊,着實叫崔錦程心慌,他下意識将手撐在地上,可是腿和手都太疼了,尤其是膝蓋,站都站不起來。
可一會郎中是要進來的!
少年徹底慌了,他隻能硬着頭皮求她,“甯姐姐…我不能、不穿衣裳。”
段乞甯倒也沒變.态到那種地步,他話音剛落,她便起身,随便尋了件男式衣物。
束腰束袖的黑色勁裝,估摸着是阿潮的,段乞甯遞給他。
崔錦程有些遲疑,因為這身衣服的材質和他見過的别的夫郎們都不一樣,質感偏硬,禦寒和防水的效果都要卓越些。
“放心,”段乞甯道,“不會有人找你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