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刀回鞘。
可嬴蕪荼的臉頰又染上了一朵紅暈。
不光是因為擦刀的血迹。
“快猜!”姜守燭催促道。
嬴蕪荼這上哪裡去猜,于是他偷偷擡頭,想要偷看一眼。
姜守燭也沒阻攔他的動作。
嬴蕪荼看到了,他的腦袋重重摔回枕頭上,他絕望了。
雖然現在身子還沒有被這個壞女人占有,但已經被她标記了。
因為他胸口的那個字是——姜。
姜守燭十分滿足,她一翻身躺下,将短劍也壓在枕頭下,她手臂還摟着嬴蕪荼的細腰。
“不許亂動。”
天都快亮了。
姜守燭好像真的睡着了。
嬴蕪荼心裡更恨了,他感覺胸口更疼了,不光是自殺時自己捅的那刀,還有被壞女人刺的字。
這回真的不幹淨了。
還被壞女人摟在懷裡。
好想殺了她!
想咬住她的喉嚨,将她咬死。
想用枕頭捂住她的臉,将她悶死。
到底怎麼樣才能殺了她!
嬴蕪荼狠狠地瞪着她,可惜,眼神是殺不死人的。
天亮了。
今日的陽光很好,妍副将進營帳裡送早餐和洗漱的水時,就看到床榻上這一幕。
看到将軍摟着敵軍主将,睡得香甜。
妍副将眉頭皺了一下,将食盒等東西都放下,轉身出去了。
姜守燭也睜開眼睛,戎馬生涯讓她永遠都不會睡熟,即使做夢,也就能夢個三分,還有七分是清醒的。
姜守燭伸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然後看向……
這個躺在身側,氣鼓鼓的小兔子。
不是,她不是睡了一會兒嗎?好像也沒對他做什麼吧?怎麼氣成這樣?
别給活活氣死了。
“不就是給你刺了個字?還是做夢夢到我了?”姜守燭毫不客氣地伸手在他胸前那個“姜”字上摸了一把,調笑道。
嬴蕪荼深吸一口氣,他想罵人,但他不敢,于是他又咬着下唇不吭聲。
他的下唇都咬破了,連帶着破皮的嘴角,全都結了血痂,一咬更疼了。
“起來,我都起床了你還敢躺着,能動了就去把我的褲子和地毯洗了,别以為我睡了一覺就忘了。”姜守燭一邊洗漱一邊催促着他。
嬴蕪荼費力地爬起來,一夜過去,身上的大傷小傷還是很嚴重,但也沒到動不了的程度,他撿起地上染血的衣服,剛準備往身上穿……
“穿那個。”姜守燭嘴裡還嚼着肉條,她指了一下門口的方向,這是妍副将剛才順路拿進來的。
嬴蕪荼慢吞吞地挪着腳步走過去,看到那件男裝,他認出來了。
“這是五殿下的衣服?”
說誰誰到。
此時五皇子嬴小舞在營帳外大喊:“姜姐姐,她們早餐不給我肉吃,求姜姐姐為我做主呀。”
這撒嬌的聲音是和撒嬌的人一起進來的。
妍副将也沒真的攔着,畢竟她看到将軍和這敵國五皇子态度暧昧,昨夜就給五皇子喝肉湯來着,所以她就假模假樣地攔了一下,讓五皇子直接闖進去了。
嬴小舞才一進來,就愣住了,他看到營帳門裡這位是……
“嬴……嬴主将你?你怎麼是個男的?你怎麼在這裡,還穿着我的衣服啊!”
嬴小舞震驚地看着嬴蕪荼,又轉頭委屈地看向姜守燭。
仿佛比起嬴蕪荼是男子這事,他更震驚的是——嬴蕪荼為什麼在姜守燭在營帳裡!她們昨晚做什麼了!
“我說姜姐姐怎麼管我要那藥,我說昨夜我那麼哀求姜姐姐都不肯留下來,原來是你勾引走了姜姐姐!你男扮女裝混進軍營是不是就是為了勾引女人?”
嬴蕪荼啞口無言,面對他曾經以命保護的殿下,他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了。
昨夜,那壞女人說他男扮女裝混進軍營是不是為了一腔抱負,可他自己國度的殿下卻說他此舉是為了勾引女人。
他還能說什麼呢?
嬴小舞見他不說話,卻更生氣了,他上前一步,看到嬴蕪荼胸口那個“姜”字,更是暴跳如雷!
“你這個賤吊子!故意在身上刻字向姜姐姐表忠心是吧!”嬴小舞噔噔噔跑到姜守燭的面前,掐着腰一臉不服氣地争寵道:“我也要刻字!”
嬴蕪荼絕望地栽坐在地,他明明剛才還能站起來,但現在連最後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的身上臉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可是五殿下一眼卻隻能看到那個“姜”字。
昨夜因為這個字,他受了莫大的屈辱,他為了保住姐妹們的性命,忍着委屈和疼痛一下都沒有動。
可現在……
他頓時想起兒時在學堂裡學的那句——“商男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