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青年似乎也失了興緻。
他選了一處安靜淡然地站着,斂去笑意,眸光裡竟洩出一線迷茫。聽到孟窕的聲音,那點迷茫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微微颔首,示意他明白孟窕的顧慮。
孟窕一頓,倒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她瞧着,總覺得有股異樣的氛圍在這兩人之間流淌。
她是在一次除妖的過程中意外認識的裴念之。
其人自稱雲中觀觀主,因觀中要求,每隔十五年需行走世間為善之事,以渡蒼生苦修己身道。
明明是好事,可孟窕卻怎麼也摸不透這個人的深淺。
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她扶額,總歸,裴念之确實助他們頗多。
她同祁青霄并走一處,幾個人很快來到那間茅草屋。
看見眼前之景,驚豔霎時充斥林依依的眸子。
桃花村家家戶戶都有種桃樹,這她已經見識過了。
但眼前這棵,尤其大。
樹的主幹很粗,需得兩三個人一起才能環抱過來。虬曲蒼勁的枝丫盡情地舒展身姿,向四周肆意開拓屬于它的地盤。
繁複的花團透着缱绻迤逦的妃色,那是一種無限接近于紅的豔麗妃色。沉甸甸地墜在枝頭,就像大片大片的火燒雲,醉人心魄。
之前遠望時看到的點點粉意原來不是她的錯覺。
林依依有一瞬間失聲了。
孟窕也恍神,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道:“進去看看。”
祁青霄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屋子四周已很是荒涼,屋子裡面有過之而無不及。
木制家具被随意散亂地丢棄在各處,積滿塵灰,蜘蛛在上面攀爬着結網,有些甚至已經腐爛,發出難聞的氣味。
而偏左側那塊,則有一灘幹涸許久的血迹,血液凝固成血塊,黑得看不出原來的顔色。
林依依幫不上忙,也不想添亂,主角團那些探查的手段她一概不會,隻得在門口晃一圈,便站在院子裡等。
幹等着也無聊,她晃到那株桃花樹下。
日頭西沉。
夕陽碎金般撒射,将層層相疊的雲染上凄豔的紅,襯得花兒更豔了。乍一看上去,好像在枝頭綻開的不是花,是血。
林依依仰頭注視着樹冠,不自覺将手撫到樹身上。
就是這時候,恍惚有女聲貼在耳畔,咿咿呀呀地唱,調子婉轉哀戚,漸漸黏附在靈魂之上。
指尖刺痛,胃裡泛起一陣陣的惡心。
林依依捂嘴,下一秒腳邊撞上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低頭看去,是一個老舊的築球。
她彎腰撿起築球,擡頭之時卻見院子門口,一個女童正靜靜站那望着她。
夕陽沉入大地,最後一道光線被地平線吞沒,天地刹那間失去了色彩,徒留濃重的黑。
女童的身形被玄色籠罩,變得模糊不清。與此同時,就在日光消失的一瞬間,她身後顯現出一個美婦人的身影來。
一大一小
她們對着她,慢慢咧開了嘴。
“林小姐”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林依依心髒抽搐,冷汗瞬息盡從毛孔裡滲出來。她捂着噗通噗通直跳的心口龇牙咧嘴地朝裴念之看去,眸子裡寫滿譴責。
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啊?
裴念之:“林小姐,你怎麼了?”
“剛剛有...”她指向院門口,下一秒,瞳孔驟縮。
哪有什麼女童和美婦人?
院門口空蕩蕩的,隻有半人高的雜草随風晃蕩,發出簌簌的聲響。
而她手中也空無一物。
什麼玩意?她撞鬼了?!
“沒事”林依依倒吸口冷氣,努力平穩氣息,指尖跟燒起來一樣熱得很。
這時候,孟窕和祁青霄也出來了。
注意到林依依的目光,孟窕搖搖頭,示意他們沒有任何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