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願睡醒時,牆上簡約挂鐘時針剛好跳到“11”這個數字。
主卧的窗簾隻拉開了對應着床尾的那塊,難得地,雲城這座入冬以後不愛出太陽的城市今天有了暖意。
陽光跑進來,房間占了一小半的金色,亮度剛好,并不刺眼。
她盯着被子上被陽光照亮的線條小狗圖案,懵了會兒,想起來昨晚的事情。
小時候淋過雨,她的體質也受到了影響,如果市面上有流感,她首當其沖。
這次高燒在晚上反複了兩三次,她昏昏沉沉地睡着,頭疼難忍,喉嚨還着火,隻知道叫郁淩霜的名字。但不同于過去跟郁淩霜分開的那些年,這次她叫郁淩霜的名字會有人應。
郁淩霜給她喂溫水,拍着背安撫着她,還别開她頸後被汗浸濕的發絲,再動作溫柔地給她擦汗。
等到她的體溫回落到正常區間,餘下一半的窗外天光浮現出淡青色。
可以說一整晚,郁淩霜都在照顧她。
一旁方幾上亮屏的手機将尤願拉回現實,她揉了揉腦袋才側身過去拿起它。
又有新的微信消息到鎖屏通知欄。
點開。
最新消息的主人就是她剛剛還在想着的郁淩霜。
郁某:【醒了?廚房裡有粥,自己先墊點。】
郁某:【中午我給你帶我們公司食堂的飯。】
昨晚她就把對面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隻是十天前她跟郁淩霜吵了一架後,就跟郁淩霜就一直處于冷戰的狀态。
現在乍看見郁淩霜的消息,她又适應又不适應的。
郁淩霜發來的消息不止這兩條。
往上翻,還有好幾條,其中還有三條短暫的語音,時間都在深更半夜,她的眉頭擰了下,指尖不受控制地點開,聽完覺得腦袋更重了。
是她昨晚在喊郁淩霜的名字,而郁淩霜在那趁機順着問:“嗯,這次喊我做什麼?”
她低低地說:“我不生你的氣了。”
郁淩霜聲音添笑:“那就是原諒我了?”
“對,我原諒你了。”
“好,是你說的,我錄下來了。睡醒記得聽,都是證據。”
人果然還是不能生病。
在脆弱的狀态下,心會軟,說出的話做出的決定都會讓人後悔。
她怎麼可能就這麼原諒了郁淩霜?
好不容易兩人在一座城市工作了,郁淩霜卻不來跟她住在一起,簡直是犯了天條!
這麼想着,她給郁淩霜的消息回複就是一個“哼”的表情。
郁淩霜在一家外貿公司當小主管,人比較忙。
尤願回完消息也不等着,切出去,掀開被子去浴室洗澡。
昨晚出了好多汗,她渾身都有些黏,等洗完澡吹好頭,又折回卧室把床單給換了套,丢進洗烘一體機。
做完這些,她才在沙發上坐下,一邊喝着溫水,一邊單手翻着别的消息。
溫覓說自己再也不要喝那麼多了,今早差點趕不上打卡。
還關心起她的病情。
除此之外,末尾問:【願願,你跟郁淩霜的關系就那麼好啊?】
【怎麼?】
溫覓的工作輕松些,上班摸魚是常有的事情,秒回:【沒怎麼。】
【讓人羨慕的青梅情誼嗚嗚嗚!我怎麼就沒有青梅竹馬呢!】
尤願挑眉,跟她閑扯了幾句,再回着其他的消息。
“扶桑”攝影工作室業界知名,說是工作室其實跟一個公司沒什麼兩樣,栾明穗是公司的王牌攝影師,單子多,做她的助理任務也重,她加的群聊就有不少個。
不止群聊,私人聊天窗口也有好些人來關心她的病情,有同事,還有一些同行。
她在這端表情淡淡的,用差不多的話術換個稱呼一一回複過去。
等遊刃有餘地應付完這些,門口輸入密碼的動靜傳進尤願的耳裡,讓她警覺。
定睛一看,她這才注意到已經到12點20分了。
她立馬把抱枕往旁邊一放,在郁淩霜開門前小跑着回到卧室躺好,眼睛合上,努力做到氣息均勻。
主卧的門開了個縫隙,租的房子不算大,90平,兩室一廳。
她能聽見外面的動靜。
郁淩霜在玄關處打開了鞋櫃,郁淩霜把打包來的飯盒放在了飯桌上。
郁淩霜推開了主卧的門,朝着她走近,腳步不輕不重,不疾不徐。
直到郁淩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對她評價道:“鱿魚小姐的演技有點拙劣。”
“……”尤願翻身,背對着。
郁淩霜見狀,慢悠悠地點開微信語音,播放昨晚的證據,還把聲音開到最大。
見她不轉身,又播放了一次。
尤願還是沒轉身,但給了别的反應,比昨晚紅潤點的嘴唇張合:“你不能趁我病要我命,郁淩霜。”
“這算什麼要你命。”郁淩霜退出微信,掀起眼皮,“但算你耍賴。”
“我沒有。”
“沒有的話,那為什麼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