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成了女童的居所,原先默認的事,便不做數。
寝殿,晁憐有些無奈,眼睜睜看着朝思暮堂而皇之的霸占她的床榻,卻無法拒絕。
疫病的事還沒解決,暫且還需這人的幫助。
晁憐壓住心口的悶氣,起身将窗戶打開,望着窗外的幾株紅梅,思緒卻越陷越深,腦中的想法更是愈加荒誕。
“在想什麼?”
淡漠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晁憐緩緩關上了窗,輕聲答道:“眼下入冬,疫病和饑荒尚未解決,若下一場雪,恐怕會更糟。”
朝思暮從床榻上起身,走到晁憐身側,伸手将窗推開,而她看到的則不是那株紅梅,而是愈加濃厚的黑氣。
而那黑氣則是從怨靈身上散發出的,足以證明這段時日有多少人含恨而死,霧氣甚至能蔓延到這宮中。
一開窗,那些霧氣似長了眼睛一般,全然向朝思暮飄去,最終被一道血紅的煞氣給吞噬,幾乎是同時,朝思暮受傷的那隻手也在以極快的速度愈合。
“若我解決這疫病與饑荒,你能給予我什麼?”
朝思暮的指尖輕點在晁憐的手背上,似有些暗示。
晁憐的眼睫輕顫,不适應的将手收了回去。
她自是相信朝思暮有能力解決疫病與饑荒,不然也不會以那麼短的時間坐到熠朝國師的位置。
熠朝擁有朝思暮的幫助,那皇帝得到了想要的,可最終也被吞噬,走向覆滅,而這些都是在她身旁這人的計劃之中,可見這人的恐怖之處。
有利則有弊,若朝思暮幫瞿朝解決這些,她又會從中獲得些什麼來當做戰利品。
熠朝的前車之鑒,她看在眼裡,回宮以後也聽聞了皇城之中的慘象,對于身旁之人隻能是一再退讓,隻希望到最後能全身而退。
晁憐沉默片刻,轉身直面朝思暮,眼底閃過一抹哀意,但很快被掩飾了過去,輕聲道:“我可以給你金錢亦或是權利,若這些你都不想要,那或是我……”
沉寂在此刻蔓延,晁憐有些緊張的望着朝思暮,那種感覺很是煎熬,她這樣做,無異于以身飼狼。
一聲輕笑,格外的諷刺,朝思暮擡手,輕輕撫摸着晁憐的臉頰 ,感受着掌心下的溫軟,語氣卻冷了下去。
“想不到,傳聞中尊貴的小公主竟會如此廉價。”
說着,那隻手向下遊走,掐住那節纖細的脖頸,一點點用力,但又突然松開,她喜歡看晁憐脆弱的樣子,但更喜歡晁憐被擊碎,紅着眼求她,而不是作踐自己。
廉價……
極為諷刺的詞語,晁憐隻覺得心口很疼,好似被千萬隻螞蟻啃食,疼的厲害。
“算了,至少你這幅皮囊還算的上值得。”
診治女童耗費了太長時間,夜幕悄然降臨。
晚膳的時候 ,晁憐看着在對面坐着的朝思暮,怎麼都沒胃口,思緒始終在方才的對話上。
筷子拿了起來又放下,幾經如此,索性沒再用膳,而是望着朝思暮發呆。
這人用膳的時候都不曾将面具摘下,而是換了個半面的,不禁讓人好奇這面具下的真實面容。
朝思暮察覺晁憐在看她,視線與其對上。
晁憐愣了一下,忽然發現認識那麼長時間,她竟不知對方的姓名,頓了一下,詢問道:“你叫什麼?”
筷子被放下,铛的一聲,朝思暮并未想到晁憐會問這個問題,罕見的停頓了許久,思索片刻才開口。
“司暮。”
原先還算有些生氣的地方,一瞬靜了下來。
這個名字讓晁憐出神,心底的猜想再一次燃起,但一想到方才的對話,似乎又被壓了回去。
晁憐沉默半晌,端起茶盞,幹巴巴道:“嗯…挺好的……”
雖然兩人住在同一個寝殿,朝思暮又占了她的床榻,但晁憐并不打算跟這人同床共枕,吩咐侍女将書房收拾出一片空地,搬了一套嶄新的被褥。
晁憐洗漱出來,不知是不是熱氣熏的太久,頭似乎又開始疼了,渾身也提不上力氣。
侍女端着姜茶到書房,晁憐沒再冷落,發覺身體不适,便喝下姜茶,隻是那股味道,确實讓人喜歡不起來。
晁憐喝完姜茶,目送侍女退出殿内,拉開一個暗格,裡面放着的赫然是幾顆包裹嚴密的蜜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