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順着并未關緊的門縫吹了進來,悄然将地上的那團紙吹到了晁憐手邊。
晁憐從錦被中伸出手想将那團紙撿起來,指尖還未觸碰到,先一步被朝思暮搶走。
“咳咳...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還給我...,不過一張紙你為何要将它揉成這般。”
細碎的月光下,晁憐因高熱,臉頰上浮着一層惹人憐愛的绯紅,咳嗽激出的眼淚,霧蒙蒙的在眼眶中打轉,聲音也有些嘶啞,但看向朝思暮時卻生出幾分警惕。
朝思暮攥着那張紙,附身看着格外脆弱的晁憐,唇角忍不住輕微抽搐,随即将那團紙展開,當着晁憐的面将那張畫給撕碎,壓着煩躁,扔在地上,冷聲問道:“心上人?”
不知為何,晁憐能感覺出朝思暮的情緒不對,瞥到書桌上被翻的一團亂的書桌,以及被打翻的墨,心口猛地一痛,掀開錦被,正欲起身将那些畫收好,忽然眼前一暗,雙手被人禁锢,按在床榻上。
寒風吹滅了搖曳的燭火,昏暗之中,晁憐無法視物,聽力便敏銳了不少,悉悉索索的聲音,夾雜着略顯粗重的呼吸聲,晁憐不禁緊張起來,想要逃離,手腕卻被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給禁锢。
碰的一聲,鐵器掉在地上的聲響,晁憐下意識扭頭,朝着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太過昏暗,她看不見,但緊貼着她的冰涼肌膚,以及從耳邊響起的聲音,讓她知道那是什麼了。
朝思暮摘下面具,貼着晁憐的耳邊,隐藏在黑暗中的那雙眼眸,充斥着格外妖異的血紅,壓着嗓音,格外嘶啞。
“你就那麼喜歡那畫?”
耳邊的響動讓晁憐更加不安,想要逃脫卻被束縛,下巴也被一隻手給鉗住,十分強硬的讓她轉過頭,直面朝思暮。
昏黑的視線,晁憐雖看不見朝思暮的臉卻能感受到一道存在感極為強烈,不可忽視的目光。
心跳不禁加快,渾身感到僵硬,晁憐緩了很久,思緒翻飛,極力壓制着聲音中的顫抖,緩緩開口:“不...不是,隻是一個要好的朋友..。”
晁憐能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勒的她很疼,但她卻不敢掙紮,怕惹這情緒陰晴不定的人生氣。
“嗯......”
晁憐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脖頸上傳來的劇痛便讓她無法繼續思考。
“疼...别......”
一夜無眠,隔日清晨,晁憐依舊躺在床榻上,發着燒,臉色似乎比先前還要差上幾分。
朝思暮醒來以後便離開寝宮,獨自去見了晁易。
原先還在為疫病而發愁的晁易在見到朝思暮的那刻,臉上的疲憊之色都減輕了幾分。
朝思暮換成了一席白衣也沒戴着那青面獠牙的面具,遮上了面紗,恍惚間讓人感覺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晁易認不出換了這樣一身衣袍的朝思暮,全然當是晁憐從宮外尋來的神醫,表現的十分熱情,急忙給神醫賜坐,更是吩咐侍女給神醫斟茶。
兩人剛落座,晁易便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道:“朕聽聞,你能診治疫病,這可是真的?”
茶盞被放回木桌,朝思暮對晁易未有半分敬意,沒有答話,簡單嗯了一聲,便在打量這皇帝的寝宮如何。
晁易察覺出這神醫的态度很是敷衍,頓時有些氣,但又想到那棘手的疫病,硬生生将氣給壓了下去,接着問道:“那神醫,眼下可有治這疫病的方子,若神醫能将這疫病給治好,朕定不會虧待了神醫。”
皇帝的寝宮似乎更大些,倒是顯得空曠,竟不如晁憐的奢華,看來這老皇帝的确很寵晁憐,隻是不知道這位也是否如此。
半晌沒等到回應,尊貴慣了的晁易更是氣,端着茶盞的手,隐隐有些抖,就在晁易要發火的前一刻,朝思暮才漫不經心的開口,隻是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晁易氣的差點端不住茶盞。
“治這疫病可以,但我無需名利金錢,你把晁憐許我便好。”
話音剛落,晁易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茶盞也被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劃傷了朝思暮的腳踝但又以驚人的速度愈合。
晁易沒想到這人會如此張狂,竟敢這般跟他說話,更是在踐踏他的尊嚴,一介草民,怎敢肖想。
“放肆!你可知......”
不斷拔高的音調,朝思暮吵的頭疼,直接打斷了晁易接下來要說的話,淡然道:“這天下,你除我以外便尋不到能治這疫病之人,你不想要這天下人,亦或者是那快死了的晁憐。”
話被嗆住,晁易憋的臉色漲紅,正欲叫侍衛将這人拉出去,杖則五十,搓搓銳氣。
晁易聽完後半段話,陡然噤聲,愣了好一會才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