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聽見自己的名字,鹿叮湊過去細聽,順手撈過公西曜的另一邊扶起來,再一轉頭對公西憧勸說道:“姐姐不如同我一起回合歡宗吧,先去薅個賠償然後安心養傷。至于是否加入合歡宗,等阿曜傷好了再慢慢考慮嘛。”
鹿曙失笑,以折扇敲了敲掌心:“我可在這兒呢。”當着他的面就說薅合歡宗羊毛,這不太好吧?
鹿叮眨了眨眼,脆生生道:“少宗主一定不會計較的對吧?”
郁之虞看着這幾人和和氣氣,笑鬧一團,他腦中忽然劃過一個念頭。
或許,從一開始便是鹿叮故意的。
公西憬一直在等死,等着昆侖來人尋他回去認罪受罰。但鹿叮與公西憧想救公西憬,于是故意引郁之虞前去見到公西憬,又在審理之時拿出了足夠多的證據來證明公西憬的事出有因。
……這兩人。也難怪她們一個能從餘少明手中保全自己還反殺,一個能憑借自身逃離餘少明魔爪還存活至今。
倒是鹿曙,郁之虞不知道此人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是從一開始便與鹿叮幾人聯手做局,還是中途被他們給說動的。
若是中途,會是他離開崖邊山洞那時候嗎?按留影球裡鹿曙捏碎留影球的舉措來看,倒是有些可能。
“哥哥!”郁念起打斷郁之虞逐漸跑偏的猜測,熟稔地貼過來挽住他的手臂。
正在說笑的幾人忽然停下,同時順着聲音看過去。
仍是少年模樣的郁念起來來回回仔細檢查了一番,确認郁之虞并無損傷才長籲一口氣,“先前來不及細看,哥哥沒受傷真是太好了。”
他又道:“當然公西師兄能活着回來也很好,現在還活着走出昆侖殿了。”
郁之虞問他:“聯合同門一起提前準備的請命書是誰的主意?”以問纓紅焚的脾性,這二人很難想到這種法子,更遑論提前準備。
“當然是我呀~”郁念起笑起來,喜滋滋地邀功,“是不是準備得很好?”
“好是好,但最後還是多虧了郁師兄,他以郁家少主的身份與幸存者姐弟三人做了交換。”問纓與紅焚姗姗來遲,兩人艱難邁出殿門。
“他以助公西家重建換取公西憬保留修為。”
“啊……”郁念起瞬間沒那麼高興了,“是我高興早了,還以為請命書會用得上呢。”
鹿曙湊過來,笑眯眯道:“請命書應當還是有用的。”他“唰——”地打開折扇輕輕搖晃,“若非如此多人請命,或許掌門也不會猶豫,公西家的三位或許也看不到郁師兄他們的誠意。”
郁之虞正待說話,忽覺一道隐晦視線穿過人群落到郁念起身上,他轉頭,隻看見匆匆别過眼的公西憧。
公西憧為什麼要看郁念起?以他倆的軌迹,應當毫無交集才是。
郁念起聞聲看過去,他今天是頭一次見鹿曙,從飛舟下來時全部注意都落在郁之虞和公西憬身上,此刻的郁念起才發現此人擁有一副頂尖的皮囊,未語先笑的眉眼浸着暈染不開的缱绻與魅意,還越說越離他哥哥更近,幾乎快貼上。
郁念起心底蓦地一突,暗暗生出些警惕來,面上倒是不顯。
他眨了眨眼,“這位便是鹿少宗主吧?倒是多謝你幫我哥哥的忙了,郁念起在此先謝過了。”由他代郁之虞向鹿曙道謝,親疏立現。
“你便是郁師兄的弟弟啊。”鹿曙笑起來,并不在意郁念起暗暗表明的兄弟關系親近,反倒往郁之虞的肩上靠,“郁師兄的弟弟便是我的弟弟,你也可以喚我一聲哥哥,或是……”
他以折扇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笑意盈盈的惑人眼眸來,“嫂子或哥夫。”
郁念起:“……?”
聽見此話的其他人:?
守在旁邊想靠近但沒有郁之虞主動就無法與之貼貼的九味:?
郁之虞尚未否認,問纓已經瞪圓了眼,她頭一次如此震驚過,視線在郁之虞和鹿曙身上來回移動,“郁師弟,你……”
郁之虞沉默了一下,“不是。”
問纓暗暗松一口氣,“我就說,你明明是修無情道的,怎會突然尋個道侶回來,還是個男修。”倒是沒瞧見旁邊紅焚的臉色陡然煞白。
紅焚匆匆别過頭,不讓人發現他面上的異樣,隻豎起耳朵聽。
鹿曙将頭一歪,徹底倒在郁之虞的身上,他知道郁之虞也算是承了他的情,必不會直接推開。更何況,即使沒有這事,以郁之虞平等地不在意每一件事的性格,也不見得會迅速将人推開了去。
他道:“師姐這可偏見了。郁師兄修無情道不假,走身不走心的雙修又不會壞他道行。再者,男修也有男修的好,比如……更懂同為男子的彼此。”
“其中趣味,又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