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之虞發現一件足夠巧合的事，郁沈認識元月的時候已經是一百零六歲，元月最後也是在這個歲數身死。

念梨自被送往南洲，到三年前郁念起被郁沈帶回，至少活了一百零八年。

就算那時候她正處于二八年華，又立即在郁沈的幫助下成為僞靈根修士，可她一介練氣修士總共隻有百載歲月，按照郁家人的說法，郁沈應該是為這個青梅使了不少延壽的手段。

而等到郁沈自己想要延壽的時候，修真界已經稀缺這類可以延壽的丹藥稀缺到拿着大把靈石也尋不到的地步。

郁沈，是否那時候便有所憤懑，所以刻意挑選了被他遷怒的念梨之子作為自己奪舍用的容器？

可郁沈就沒想過，郁念起隻要去了昆侖劍派，再差的基礎也能被糾正過來？

郁之虞并不關心當年一百零六歲的郁沈，如何與正值妙齡的念梨成為青梅竹馬。他隻想知道，那些族老，知不知道郁沈的所作所為。

以南妙帶來的玉簡情報來看，郁沈最開始隻是個不受重視的庶子，郁家拒絕了郁沈迎娶念梨的請求，轉頭郁沈便與元月搭上了線。

太過迅速又太過順利了，如果沒有族老在其中穿針引線，僅靠郁沈一人真能做到這一步？換言之，郁沈若真有如此能耐，還會在郁家默默無聞百來年嗎？

郁之虞看着玉簡久久沒動，身側的郁念起為他倒上靈酒，郁之虞端過來淺抿一口。

郁念起喉頭微動，想為郁之虞舔去沾唇的酒液，但又想到這裡畢竟是外邊，隻能作罷，隻靜靜凝視着垂下眼睑認真思考的青年。

南息商盟的動作很快，郁之虞二人在裡間又待了一會兒，便等來南豐送來的鹿叮與公西憧的消息：她們與公西曜一起，正在往這邊趕，希望郁之虞能将餘少明留給她們自行處置。

倒是幸好問了一嘴。郁之虞颔首道謝，請南豐幫忙回消息，說他會在月華城掃榻相迎，然後起身喚身邊之人：“走吧，先回去。”

餘少明就留給公西憧她們，家裡還有個郁沈需要處理。

郁念起聽見兩人提及的餘少明，如果他沒聽錯，餘少明現在落到了郁之虞手裡，那他就不用再去想辦法尋靈草了。可是……餘少明會不會告訴哥哥，他的身世？

郁之虞同郁念起一起走着，直到回了郁家，郁之虞才問他：“我要去梨香院一趟，你去嗎？”

郁念起剛牽住郁之虞的手，擡眼有些茫然，下意識問：“去做什麼？”少年微微停頓，瞬間想起那裡很可能便是關着餘少明的地方，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勉強，他不太想去，又怕餘少明說些什麼。

可他若真去了，反倒可能讓餘少明記起他的身世，借此同郁之虞讨價還價。餘少明就是這樣的人，雖然隻見過一次，但郁念起知道，餘少明确實如本人所說，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但他不去，也可能被餘少明抖露身世。隻能寄希望于餘少明認為他可能會為了自己的身世不暴露而選擇偷偷前去。

“我就不去給哥哥添亂了吧……”郁念起握緊了郁之虞的手，帶着一點惴惴不安，“哥哥不會不要我的，對吧？”

最好的辦法便是從郁之虞這裡尋一份保障，郁之虞從不食言，隻要答應了他便能安心。

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戀愛小妙招》的出師者郁之虞沒問，隻是順着郁念起的話回道：“不會。”

郁家有陣法守護，侍從在無事的時候基本隻在固定位置候着。

四周無人，郁念起攬住郁之虞的脖頸親了好一會兒才松開，然後将郁之虞往梨香院的方向推：“我在月華院等你回來。”

郁之虞“嗯”了一聲，琢磨郁念起現在似乎親得越來越頻繁了，也不見得好感漲一漲。想歸想，他還是轉身朝梨香院走去。

身後的少年目送哥哥離去，想起儲物袋裡的話本，決定先回去研究研究。

郁之虞走至梨香院的院門前，整個院子都被冰封，冰封之下才是他的各種層疊禁制。無人觸碰，也沒人來問，甚好。

一枚傳訊符飛向高空。

族老們有必要過來一趟了，不管是處理郁沈，還是确認他們手上是否幹淨。

再者，郁家畢竟擔負了許多人的生計，堆積的事務需要被處理，家主之位不能懸空太久，郁念起不願當這家主，那他就得承擔起這份責任來。

不出意外的話，這份責任得一直承擔到飛升之前的那刻。

郁之虞在冰封的院子裡暢通無阻，前行的道路一點點融化，身後的來時路也一點點合攏，重新封好。

他人想要見到被他禁锢的二人，至少得先破除這冰封和禁制。

冰封中的二人時間被延緩，他們能清楚感覺到一切能被感應的事物都變得緩慢而綿長。

餘少明的感覺要多一些，除了同樣的空寂無聲外，他還能感覺到足夠強烈且持久的疼痛。胯.下的痛楚始終在提醒着他之前發生了什麼，胸口的疼痛也能讓他感覺到雖然慢但确實在一點點流逝的生命。

什麼時候才是盡頭？他要這樣多久？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