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爸對家庭不負責任,亂給女人花錢,錯的是他不是我!你不能這樣對待你媽!”衛母拍着胸口,仿佛含冤半生、凄苦無比。
“你是指我高中的時候他出軌?你不是我小學時候就出過嗎?那個男的照片你不是現在還留着呢麼?”衛小枞冷酷地拆穿衛母,“自己做錯就是理所當然,别人做錯就是不可饒恕,憑什麼啊?”
“我!”衛母驚疑不定,沒想到衛小枞居然知道這事,“我那是被你爸逼的!再說,我可沒有給别人亂花一分錢,我的錢都給我兒子留着呢!我拼着命供你讀大學!我辛苦奮鬥半生都是為了給你鋪路!”
衛母激憤到:“做人要憑良心,衛小枞你讀這麼多書,不能把良心給讀沒了!”
“為我?給我鋪路?”衛小枞真不願意背這麼大恩情。
他把氛圍緊張害怕到炸毛的衛小丫輕輕扔到餐廳外,關上門回來,一條一條給衛母算:“你給我鋪什麼路了?九年義務教育嗎?”
“我11歲起就自己去外地住校了,放假别人回家,我一個人住在學校,宿舍連電都沒有,你去看過我一次嗎?”
“高中我免學費讀的,生活費用的是中考的獎學金。”
“大學的學費、生活費是我自己賺的,工作是我自己找的,你為我拼什麼命了?”
“衛!小!枞!”衛母發出一聲暴吓,“你住着誰的房!吃着誰的飯!要不是你,我早就跟你爸離婚了!不是為了你工作,為了你将來結婚,我早就賣了房子去環遊世界了!”
“你可得了吧!”衛小枞的火也壓不住了,“我沒畢業的時候你就說要把溫江府那套房子轉給我上班用,還說給我買車,這麼多年了,房呢?車呢?”
衛小枞實在背不動衛母嘴巴一張就鋪天蓋地的恩情:“我自己租公寓交一份房租,還給你這個房子交一份房租,車是我年終獎買的,大二就開始定期給你轉錢。你不是奮鬥半輩子都為了我嗎?你奮鬥半輩子就是為了讓我從零開始啊?”
衛小枞話音落下,衛母不見一絲理虧,反而像是終于找到了把柄,眼睛裡冒出猙獰的喜意:“你果然就是在觊觎我的房子!!”
衛母一隻手哆嗦地指着衛小枞,激動且癫狂地走動起來:“狼子野心終于暴露了!哈哈哈!你跟你爸一樣,都恨不得我趕緊死了,好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衛小枞感到自己的腦袋嗡的一下,耳朵突然就失聰了,全世界就剩下一種刺耳的嗡鳴持續不斷在響,眼前的東西開始重影,他的腦袋裡像有人拿了一把錐子在從内部猛鑿,衛小枞轉向牆壁,額頭狠狠在牆上撞了兩下,試圖讓自己清醒。
衛母遙遠的聲音隐約傳來:“被我說中了吧——”
一股無法承受的憤怒在衛小枞體内迅速膨脹,像原子彈騰出的蘑菇雲一樣,他的五髒六腑都攪碎了,他想怒吼,想破壞,想毀滅這個糟爛的世界!
衛小枞恍惚地站起身,一腳踹碎了餐廳的玻璃門,哐當一聲巨響伴随着玻璃掉落的聲音,回頭抓着衛母的領子吼道:“閉嘴!!”
衛小枞渾身發熱,血管裡像岩漿沸騰,兩眼看不清東西,他甩甩頭,腳步蹒跚着回自己房間,輕聲喊:“小丫——”,又回頭惡狠狠對衛母吼:“别跟過來!”
*
衛小枞好幾天都提不起勁來。
每次跟衛母吵完就是這樣,這次格外嚴重。
早上給項目組的人開完會,他就找間沒人的會議室趴着睡覺,一直睡到過了午休時間,下午再強打着精神出現在衆人面前。晚上不得已加班到更晚,回了公寓反而更難入睡,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連着兩個周末,他也沒回家看小丫,他不想見到衛母。那天踹門的動靜太大了,小丫吓得躲到了床底下,直到晚上才出來,衛小枞愧疚得要命。
但到了發薪日,衛小枞還是第一時間給衛母轉了房租,他權當是給小丫交的。起碼衛母看在房租的份上,不至于對小丫太過粗心。
要錢就說要錢,打個“讓兒子學會體諒父母”的名義,也不知道是在哄騙誰的智商。剛工作的時候工資太低,衛小枞月月體諒完父母都幾乎食不果腹。
說要請俞杉吃飯,他也沒心情。再拖下去就約等于失信的時候,他快焦躁炸了,做了幾個小時心理建設,才跟拿着烙鐵似的給俞杉發了句“哥這兩天忙什麼呢”,發完就立即把手機扔遠。
手機在會議室沙發上響了一聲。
衛小枞呼噜兩把頭發,慢騰騰挪過去看。俞杉發了張圖片過來,是個青市産業招商之類的會議現場。俞杉去青市了?
衛小枞一根指頭戳字:“在忙啊?”發完又扔下手機。
“沒,快睡着了。”
衛小枞拿過手機一看,笑了,發:“想約你吃飯,什麼時候有空啊?”
“最近天氣不錯,周末想去金潭山轉轉,一起?”
金潭山是紅市近郊的一座小山,風景不錯,屬于半天能爬一個來回的那種,強度很适合需要當天往返的人群。俞杉上次說他除了遊泳幾乎不去健身房,看得出來,他明顯更喜歡戶外運動。
“好啊,金潭山附近有家牛肉火鍋不錯,下山正好可以去吃。”衛小枞回複到。
兩人約好時間,衛小枞精神了一些,也算放下樁心事。
“枞哥,牛姐剛過來找你。”項目組的小圓給衛小枞發消息。
“好,知道了,我去找她。”衛小枞把睡覺蓋着的外套收到會議室櫃子裡,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