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咎很疑惑他的行為,他好像想做什麼,卻最終是沒做出來,他想擡手放在自己肩上嗎?時咎想都沒想直接抓住了沉皚剛垂下去的手,又在對方驚異的表情裡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沉皚抿着唇沒說話,時咎不解地看着他,問:“那你為什麼不敢?”
“什麼?”沉皚沒動,保持着手放在他左肩的動作,繼續放着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
時咎一字一句道:“你為什麼不敢做?你想搭我的肩?還是什麼?這樣的行為讓你為難嗎?不就是普通的勾肩搭背?為什麼不敢啊,還要收回去?”
聽他這樣說,沉皚埋下頭笑了。
時咎:?
沉皚捏了捏他的肩,歎口氣說:“因為,我沒有你那樣的勇氣。”
時咎一皺眉,沒有勇氣?他把這句話思來想去也不明白:“什麼意思?”
“你不是問我我以前經曆的事?”
“對啊。”
沉皚擡起手掌,隻讓手腕靠在他肩上,輕輕摩擦着手指,好像在想什麼,兩個人面對面站着,一時間都不說話。
很久,沉皚才淡淡地開口:“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我經曆了什麼,但沒人問是最好,因為我也不想說,雖然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時咎看着他,微微點頭,他感到有些抱歉,便微微擡頭去看天,然後輕聲說:“不想說也沒事,我尊重你。”
沉皚接着說:“剛剛你問我為什麼不敢,我說我沒有你的勇氣,是覺得每次你那麼大膽去做某些事,真的……”
說着他有些無奈地笑出來。
“真的……?”時咎重複道,“真的什麼?”
真的,真的,真的一點都沒變。
但沉皚沒說出來,隻順勢拍了拍他的肩,輕描淡寫地說:“沒事,下次吧,下次有機會,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時咎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當然,作為交換,我也想知道你經曆了什麼。”沉皚說。
也想知道他的過往,他的經曆,他那些不為人所知的故事。
“好啊。”
時咎仰起頭,指着天:“剛剛我就想說了,你看天上有什麼?”
沉皚擡頭,但他看不到天,他隻看到周圍那一圈一圈流動的紫光鋪滿目之所及。
“有什麼?”
時咎也不知道,他隻是奇怪地說:“就是不知道才問你,我感覺,這兒有東西。”他随手指了一個地方,是一片黑色的雲,雲在不遠處城市燈光的投射下,顯現出了不屬于它的亮度。
沉皚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卻隻看到那兒紫色的光。
他輕輕回答:“嗯,是有東西。”
時咎還想說什麼,沉皚打斷他:“好了,回去吧。”
時咎跟着沉皚走。
他喜歡這樣的夜晚。高懸的滿月墜向海面,變成一艘船,揚着帆,淌過靜谧的時間——當然并沒有什麼滿月,也沒有船,有的隻是在不安裡創造出的一個微弱的泡影。
一盞台燈開着,還是有些印象。可沉皚家裡隻有一個卧室,時咎不想睡覺,便讓沉皚不用管他。
沉皚去洗漱,他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像主人一樣懶懶地靠着。
屋子裡都是布藝的裝扮,暖色調的,和主人的氣質非常不搭。
這單人獨居的小屋,裡面的裝扮應該是和主人的内心相像的,時咎想起言不恩說沉皚曾經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若是對比着這屋子的裝扮,他覺得她可能說得對。
茶幾上擺放整齊,顯眼的是那個相框,和相框裡的紙。
是很久之前被他砸爛的那張,他隻記得一張紙上寫了一串字母,但沒看清,之後再沒見過,原來後來被拿回家了。
時咎拿起相框,第一次看清楚了裡面的東西:一張白紙,一行手寫的GGFEFECBGG。
怎麼沉皚這個人有那麼多密碼,那麼多秘密,光是他窺見的,他們無意中說的,數不勝數。
時咎盯着這串字母,心裡隐隐地覺得熟悉,但想不起任何可能會用到這樣密碼的地方?哪有密碼這麼長?不對,哪有密碼被正大光明地裝框,還正大光明地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上啊?
除非,是和沉皚手上的密碼一樣的,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的密碼。
時咎感覺茫然,但在茫然裡似乎又有一絲清明,那絲清明是什麼?
等等,這好像是……
想到某種可能性的時咎頓感全身汗毛都豎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