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煞食煞氣,除卻天煞為邪獸所生,其餘皆來自人心妄念。
蘇伯瓊目光落在徐青氿身上,隻見徐青氿緩緩立身,眼中顯渙散之色,不再是當初那發狂的模樣。
“你這妖人,竟欺辱我師弟!”
徐青氿見蘇伯瓊和顧亭塵何等親密,一腔怒火直沖腦頂,長劍一指,就想直接砍斷顧亭塵的頭顱!
但長劍未抵寶座一丈,就不能再往前,劍身猛顫不止,縱使徐青氿加注靈力,也不能挪移分毫。
劍最終是斷了。
顧亭塵見人折騰,心中好笑得緊,再瞧人脫力,又斷了劍,甚至閑閑打了個呵欠,十足輕蔑。
蘇伯瓊聲色漸冷:“你向來都這般折辱人為樂麼,詭君?”
顧亭塵抱住他的手微微一僵。
這還是蘇伯瓊頭一次叫他“詭君”。
這稱呼透着的疏冷感教顧亭塵心中不屑,他轉而貼着蘇伯瓊的耳側道:“本尊隻是想讓你看清楚,你這師兄君子表皮之下,是什麼樣的貨色。”
徐青氿的長劍落成了碎片,立刻倒吸一口涼氣,随即他周身燃起黑焰,但這一次黑焰并未灼他膚表,倒隻令他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蘇伯瓊見狀,再是容忍不能,周身靈力沸騰至極緻,竟強行破開了脖頸之處的言靈,連顧亭塵的手也不禁被震了一瞬。
得一瞬的自由,蘇伯瓊便跌落而下,在寶座之下的短階上支起身子,一擡眼,就見徐青氿口中噴出流煞。
他以劍格擋,被這煞氣激得渾身戰栗。
而惡煞符化身的巨獸卻是雙目放光,見到噴薄的流煞饞得嘴角溢出了涎水。
此時顧亭塵冷聲一喝:“惡煞!”
惡煞委屈巴巴地吞下口水,伏下前蹄,焦灼地等着能食下流煞的那一刻。
蘇伯瓊以劍立身,喘息不止,又聽得身後顧亭塵道:“這人的真面目,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詭君言出必行,想讓他看到什麼,便會做到。
顧亭塵一揚手,又是一道言靈立下,似是驚嘯而落的雷霆,直直砸中了徐青氿的天靈蓋。
蘇伯瓊擦去唇角血迹,下一刻卻被重重迷霧包圍,随即腦中翻滾過許多未曾見過的場面。
“……若師弟知道,一定不會贊同我的做法。”隻見徐青氿站在迷霧之中,朝着其餘蓬萊弟子道,“但蓬萊已漸失了威信,師尊命數也到此為止,我不過是順應天道罷了。”
徐青氿手起一道劍式,天煞便落于盤坐蓮座之中的蓬萊掌座身上。
随即流煞襲過視野,無數個徐青氿朝他走來,其中一個口中喃喃低語:“就連那詭君也能同師弟親近,我又為何不能?”
又一個徐青氿道:“若我登上蓬萊掌座之位,師弟又未何不能同我雙修?”
“蘇伯瓊……”無數個徐青氿齊齊開口,“不過是一個蘇伯瓊,我想得,又有何不可!”
這聲音幾近震耳欲聾,蘇伯瓊不禁厲聲道:“夠了!”
沸騰的聲音終于止了喧嚣,最後迷霧散去,隻留下徐青氿緩過神的身影:“師弟?”
蘇伯瓊手執劍端,一指徐青氿:“師尊之難,是你所為?”
徐青氿胸膛起伏:“師尊本就命數已盡,我不過是……不過是送他最後一程。”
難怪良久以來不見好轉,難怪衆人會提議取這惡煞符……
蘇伯瓊一閉雙眼,眼睫痛苦地微顫。
再一睜眼之時,劍意已起,驚得靈力受縛的徐青氿一個踉跄,再次倒地。
他這般起勢,便是殺意已起,但還未斬下一劍,卻被顧亭塵一手攔下。
“你當真要在這兒清理門戶?”顧亭塵問道,“還是怕本尊出手,殺人更甚?”
蘇伯瓊卻是擡起眼來,竟沖顧亭塵一笑:“同你何幹?”
顧亭塵唇角微起笑意,道了一聲:“好。”
話音一落,徐青氿整個人都被拎起,脖頸之處似是被無形之力禁锢,直直砸到了大殿長柱之上。
惡煞被驚得直起身來。
顧亭塵朝蘇伯瓊道:“他心存妄念,你卻還想留人性命。”
他又冷笑一聲,質問面色發白發青的徐青氿:“蓬萊至寶山河印,現下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