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維從柔軟的被子裡探出頭來看了眼時鐘，在床上又睡了一小會，才緩緩坐起身來看向四周，随後掀開被子坐在床邊，低頭看着床邊的拖鞋發呆。

艾爾海森沒有進來幫他穿鞋，也沒有抱自己去衛生間洗漱.......他也許還在忙着做早餐吧，卡維再次給艾爾海森找好了理由。

卡維洗漱完，走出房門，見艾爾海森正盯着貼在冰箱上的飲食表看，便問：“盯着表看什麼？”

“沒什麼，确認一下，怕自己記錯了。”艾爾海森看了眼卡維，走過來替他整理了下有些過于卷翹的發梢。

他正準備去牽艾爾海森的手，卻見艾爾海森直接轉身走過去說：“來吃早餐吧。”

卡維的手懸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站在原地小聲嘀咕：“你為什麼不牽我了？”

艾爾海森轉頭，聞言一愣，然後默默地走回來牽起了他的手：“抱歉，我忘記了。”

“忘記了？”卡維盯着他看。

艾爾海森撫摸着卡維的頭發，神色平靜，像是懷念又像是告别：“對不起。”

卡維覺得艾爾海森确實怪異，自從昨晚回來後，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跟自己道歉了。艾爾海森似乎變得熱衷于向人道歉，這讓卡維感到不适。

“别總跟我道歉，你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這是卡維除了吵架之外，第一次甩開艾爾海森的手。

“抱......”艾爾海森嘴邊的道歉咽了回去，走到他對面坐下，“我隻是不想讓你生氣或難過。”

“你究竟怎麼了，什麼時候起變得這樣多愁善感？那些隻是我的玩笑話，跟你在一起，我從未覺得生氣或是難過。”卡維捧着玻璃杯喝了口牛奶，舔了下嘴皮說道。

“你幸福嗎？”艾爾海森頓了一下又說，“跟我在一起，令你感到幸福嗎？”

“這是你第一次問我這種問題。”卡維用叉子切了一小塊松餅，送入口中。

在艾爾海森沉默的時候，他将那塊冒着熱氣的松餅切得有些糟糕，稱得上是面目全非，擡眼盯着艾爾海森說，“這也是你第一次在松餅上淋楓糖漿，我一般都蘸着榛果巧克力醬吃。”

“......偶爾換換新口味也不錯。”艾爾海森看着卡維。

卡維的視線帶着探究的意味，上下打量了幾秒後，挑了下眉，似乎是接受了艾爾海森的說法，問他：“那你今天還要去教令院嗎？”

“今天是休息日。”艾爾海森有些疑惑。

“你不是說昨晚發現了新型流星群嘛，大半夜的都還跑出去研究，今天就不用去了？”

“.......不去，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你看了場流星群後，變得好直接，讓我有點不習慣。”

“這樣不好嗎？”

“隻是感覺有點微妙。”卡維的表情在臉上變幻莫測，最後還是笑了一下。

“對了！說起流星群，快來看看我昨晚拍的照片！”卡維說完，便将叉子甩進盤裡，蹦蹦跳跳地跑去牆上挂着的那塊巨大毛氈闆上取下了幾張照片拿過來。

“咦？是相紙有問題，還是我拍的方式有問題呢？”卡維捏着相紙反複觀看。

“怎麼了？”艾爾海森慢悠悠地吃了口蛋餅，倒是有些閑情逸緻。

“你看，全部都黑掉了，昨晚我睡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卡維将照片放在艾爾海森面前，有些惋惜的感歎，“那場流星這麼好看，真是可惜！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了！”

“可能是相紙的問題吧。”艾爾海森擦了下嘴，抿了口咖啡，卻始終未動過那幾張照片，任憑它們保持原樣放在桌上。

“等會我們出去逛的時候重新買盒相紙，快坐過去把早餐吃完。”

“你喂我。”卡維繞到艾爾海森旁邊坐，說完便大張着嘴。

艾爾海森輕輕地揉了下卡維的腦袋，将卡維的餐盤端過來，細緻的分好食物，右手遞過去，左手在下面攤開接着碎渣。

卡維在吃完最後一口，用手擋住了艾爾海森準備給他擦嘴遞過來的紙巾，突然說道：“你一直都會幫我切好早餐的。”

“......這次例外。”

卡維湊近着看他，離他咫尺距離，連彼此呼出又吸入的氣都能夠交融。卡維撫摸着艾爾海森的發絲，從額頭，眉眼，鼻梁看向嘴唇，看得這樣仔細，像是第一次相遇。

“昨晚開始，已經有了太多次例外。艾爾海森，有時候我覺得你好陌生，可你又真真切切是他。”

“你是他嗎？”

“毋庸置疑。”

卡維低垂眼眸，過了好一會，才擡起眼重新看他，猛地親了他側臉一下，說道：“這是對你忘記給我切松餅的懲罰！”

“好。”艾爾海森不為所動。

距離他們上一次親吻已經過去十幾個小時了。

卡維站直了身體，無比清晰的意識到确實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這間曾經充滿過他們歡聲笑語、溫馨回憶的家變得如同蒸籠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空氣停滞，時間凝固，艾爾海森的外貌身形與過去并無差别，可透過眼睛去看對方的心，卻像是從未愛過他。

一種極其怪異又惡心的感覺從卡維的内心蔓延，骨骼是生長的樹，血液是溫熱的河，他的靈魂卻無法安然待在這具軀殼之内，要從口中飛出，去尋找真正的世界。

“我去洗餐具，下午再出去吧，上午我要趕會稿子。”卡維将碗碟疊在一起堆放，雙手端着走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