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伊佐那的場景并不讓人愉快。
這不愉快讓風十郎過了很久都記得,不過為了顧及伊佐那那根敏感的神經,他便将這不愉快壓到了腦海深處。
真一郎騎着摩托載着風十郎來到了一所福利院,上面的标牌被雨水侵蝕的讓風十郎無法輕易辨别它的名字。
他們先去找了福利院的工作人員。
“您好,是之前來電的佐野真一郎先生嗎?這位是?”
“我是佐野真一郎,這是我的弟弟佐野風十郎,我們來找黑川伊佐那,我在電話裡和您溝通過。”
“是的是的,我有印象,我去叫一下那孩子,請稍等一下。”
真有意思,風十郎擡頭看着自家大哥,明明腦袋上還頂着個不良的牛排頭,竟然每句都不離敬語。
真一郎注意到了弟弟的視線:“幹嘛呀?用這種眼神看我?”
“我還以為真一郎是隻會打架的笨蛋,原來真的會說敬語啊。”
話音剛落就被狠狠揉頭了。
“臭小鬼。”真一郎笑罵道。
話音剛落,面前的門就被推開了。
佐野兩兄弟轉過了頭,看到了個銀發黑皮膚紫眼睛,大概比風十郎高一個頭的小孩。
“你就是伊佐那嗎?”真一郎笑着彎下了腰,“我是你的哥哥真一郎,這是你的弟弟風十郎。”
“很抱歉,現在才來看你。”
風十郎本來想主動打招呼的,但是當他看到伊佐那對着真一郎放光的眼神,和看向他時皺起又快速放下的眉頭時,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将自己往真一郎身後藏了藏。
還不如先把我送回家,他在心裡悄悄想着。
*
黑川伊佐那被送往福利院的時候才七歲,他對着妹妹艾瑪說哥哥會來接你時,自己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會有再見的一天。
在福利院裡遇到的唯一一件好事也許就是收了鶴蝶做仆人。
現在要再加一件了。
他擡起頭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面前說是自己哥哥的少年,太好了!我的哥哥!
我也有哥哥!
我早就想要有一個哥哥了!
然後他側頭看向了被哥哥介紹的“弟弟”。
我可沒想要弟弟啊。
他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頭,卻突然想到要在真一郎面前留個好印象,于是他便迅速放松了眉頭,對着藏在哥哥身後的小孩伸出了手。
“我是伊佐那,我們好好相處吧。”
在感到自己的手被輕輕握了一下便松開時,伊佐那看清了小孩的臉。
真好啊,這張臉一看就知道是真一郎的兄弟。他暗想着,或許自己可以多一個在福利院外的仆人——畢竟小孩子都很好騙。
懷着這種想法他臉上的笑更真誠了。
見過面後,真一郎便提出要帶他出去騎摩托兜風,不過在帶他出去之前要先去填個表格和保證書,于是他便将風十郎留在了伊佐那身邊,自己進了屋子。
被留下的兩個孩子之間沉默極了。伊佐那本來不太想和新弟弟說話,但是為了杜絕他在真一郎面前說他壞話的可能性,他還是讓自己開了口。
“你在幹什麼?發呆?”他随便起了個頭。
“在打譜。”
“打什麼譜?”伊佐那轉頭把身側面無表情的小孩從上到下看了遍,“在哪裡?”
“在腦袋裡打棋譜。”小孩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
奇怪的小孩,伊佐那心想,我可是已經屈尊說過話了,這世上哪有一直都是國王屈尊的?
“那裡是你的朋友嗎?”
話題卻又被接上了,佐野風十郎直視前方說道。
順着他的目光,伊佐那誰都沒看見,他問:“哪裡?”
“那裡。”
小孩頭都沒轉指向了四十五度角的方向。
眼睛一紅一白左邊腦門上有一條蜈蚣似的疤痕的男孩正探頭探腦的看着他們。
“那是鶴蝶。”看到是鶴蝶的伊佐那放松了下來,“是我的仆人。”
“仆人?”
這下佐野風十郎終于是動了,他略微站直了靠牆的身體,轉頭看向了伊佐那。
“是啊,我是王,他是仆人,怎麼樣,很帥吧,你要加入嗎?”
伊佐那回答的理直氣壯,他讓鶴蝶活了下去,那麼鶴蝶當他的仆人在他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看着小孩面無表情的應該是打量了他一下,又轉頭看向了遠處的鶴蝶一會後,便又将腦袋擺正重新靠到了牆上。
“謝謝,不用了。”他這麼說着。
伊佐那用鼻腔輕輕哼了一聲,也靠在了牆上。
真一郎就在這個時候出來了。
“走吧,伊佐那,風十郎,帶你們出去騎摩托兜風。”他挨個拍了拍兩個小孩的腦袋,向福利院外面走去。
真一郎的手溫暖極了,伊佐那摸了摸腦袋,偷偷紅了臉。
低頭又看見了佐野風十郎在看他,在接觸到他視線的時候也沒有回避,就這麼直直的看着他。
讨厭的小孩。
伊佐那一邊想着,一邊牽起了佐野風十郎的手。
為了真一郎,他在心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