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ey隔着玻璃看着被各種儀器包圍着的弟弟,隻有還在起伏的心電圖讓他覺得心安。
他現在終于體會到了阿帕兄弟的女朋友在重症監護室時她父母的心情了,堅仔按着他腦袋的時候他還不以為然,現在他懂了。
他也想按着所有跟這事有關的人腦袋,讓他們全都跪下。
說着我們會負起一切責任并且提供一切幫助的警察走了,東京的記者卻比聞到血腥味的鲨魚還要迅速和貪婪。
昨天剛出的事,第二天電視上就播出職業棋士佐野風十郎于昨日受襲,生命垂危的新聞,接着伊佐那就氣喘籲籲地來到了醫院,他甚至來的比艾瑪和爺爺都要快。
一切都是暴風雨前的甯靜。
他們彼此間都沒有說話,誰都沒有,像兩隻籠中的困獸,被無形的鎖鍊鎖住利爪和尖牙。
伊佐那掃了Mikey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他的眼睛裡什麼都看不見,他岌岌可危。隻是因為病房裡面的那顆心髒還在跳動,他才勉力将自己維持着一個正常人的樣子。
這份壓抑的平靜一直持續到風十郎穩定下來轉入了普通病房。
混亂。
醫院變成了混亂的鬥獸場。
推搡,單方面的争吵,人彙聚的越來越多。
他們在醫院後方的停車場對峙,東萬和天竺的幹部都到齊了。
但是這架打不起來,因為Mikey不想打,東萬的連特攻服都沒穿。
天竺在一邊沉默的看着伊佐那對着Mikey揮拳,東萬的想上前幹涉被Mikey自己制止了。
“Venti說了不是芭流霸羅。”
Mikey在擦幹淨自己嘴角的血迹後,站穩了身體,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甩着手的伊佐那。
“那也和他們有關!那兩個芭流霸羅的你就當看不見?”伊佐那說着就要再次揍上來。
這次他的拳頭被接住了。
“我現在沒心情和你打架,伊佐那。”站着沒動被打了三拳已經是Mikey的極限了,他甩開了面前的人,“我要回去了,Venti還沒醒。”
他這副好像全世界隻有自己最在乎風十郎的樣子讓伊佐那更加憤怒,他拽住了Mikey的衣領:“收起你這副樣子,風十郎是我的弟弟,難道隻有你在擔心嗎?”
“是我的。”
Mikey再次揮開了伊佐那的手,他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将自己這幾天積壓許久的怒火再次壓制。
“你答應過Venti的吧,天竺不進軍東京。”
“不作數了。”伊佐那毫無愧疚的推翻自己的承諾。“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風十郎沒事的基礎上,現在這個基礎被破壞了,難道我要放過傷害了我弟弟的人嗎?”
“Venti不會希望我們這麼做。”Mikey沉聲道,“不然他也不會在那種時候還和我說不是芭流霸羅!”
他克制不住的又想到了那滿是血的巷子,他當然知道那天自己的弟弟其實已經在交代遺言了。
這讓他的面容扭曲了一下。
伊佐那注意到了Mikey的扭曲,他大概猜到了那種時候究竟是什麼,他的臉色也可怖了起來:“是,我都忘了,畢竟你都放過他一次了不是嗎?”
他開始對着那條被埋的很深的傷疤猛烈攻擊:“因為你的放過,風十郎才會被攔下,所以才會被人找上!”
他強詞奪理起來,這股子憤怒伊佐那必定要找到一個人來完全承受。
“無敵的Mikey。”伊佐那嘲諷的念着這個稱号,“抱着你的仁慈溺死吧,由我來接管東京,風十郎會幫我的,畢竟他總會原諒我。”
“不。”
被刺痛到的Mikey再次感受到了内心那股沖動的咆哮。
隻有風十郎不可以,不可以離開,不可以背叛。
自從大哥死後,他将自己全部的依賴和控制欲都投注在了那個坐在棋盤前的身影。他喜歡管着風十郎,同時享受着他不情願的妥協。
是我的弟弟,我一個人的弟弟。
我們一母同胞,血脈相連,我們是彼此的鏡子。
沒有人可以從我這裡搶走他,隻要有風十郎在,這内心的沖動就仍舊在可控範圍内。
稀咲引導他,風十郎看着他,東萬會因此而強大,而他也将獲得平靜并感到滿足。
“我會處理芭流霸羅。”Mikey下了決心,“離東京遠點,伊佐那。”
“不然你先對上的就是我。”
他撫摸着胸前挂在銀鍊上的黑子,看着面前升起戰意的“哥哥”:“到時候讓我們看看風十郎是不是總會原諒你。”
“好極了,你好得很Mikey!”
伊佐那怒極反笑:“那讓我們拭目以待!讓我看看你要怎麼處理芭流霸羅?憑你那一百人出頭的東萬?”
伊佐那的輕蔑讓Mikey身後的同伴開始騷動,他們裡面除了Draken和Mucho,其他人都不認識伊佐那,隻知道他是風十郎的哥哥,關系還很好。
現在看關系确實很好,一樣的發色、發型和耳飾。
不知道Mikey自己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估計很不爽,因為他們之間的關系真是肉眼可見的差到極點了。
這樣的态度讓将東萬當作寶物的少年們都憤怒了起來。
“正好有人想加入。”Mikey再次制止了同伴的騷動,他再次将兩個多月前的提案擺在了台面。
“Mikey!稀咲這家夥不行!”
聽到Mikey的話,場地沒忍住直接插了嘴。
這個被禁了一個月集會的人,在知道風十郎出事後也迅速趕到了醫院。他現在也顧不得看着一虎,避免稀咲破壞東萬這些事了。
在知道這一切不是一虎導緻的時候,他不可否認的松了口氣。
一切都還可以挽回,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場地圭介沉默的看着眼睛空洞卻滿身戾氣的Mikey默默想着,我那天應該跟着風十郎一起去換鍊子。
但是現在一切又走向了他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伊佐那掃了一眼這個插嘴的家夥嗤笑:“連人心都不齊。”
“我已經做了決定了,場地!”Mikey回頭低聲吼了一句,他定定的看着場地,逼迫他将所有的想法都自己吞了回去。
“我說過了,隻要能讓東萬強大,能達成目的,怎麼樣都可以。”
他轉回頭,看着冷眼旁觀的伊佐那:“芭流霸羅由東萬來摧毀。”
他丢下這句話便直接快步走向醫院。
“你最好祈禱你能赢。”伊佐那看着那個很快消失身影,他又将陰冷的視線投向了Mikey的部下。
無聊透頂。
一群玩過家家的烏合之衆。
“先等風十郎醒過來再說。”
他說着沖部下們揮了揮手,也迅速沿着Mikey走過的路離去。
Mikey打定主意住在病房裡,沒地方陪護的伊佐那瞪了他半晌,在護士小姐警惕的目光下妥協了,他隻能每天往返于橫濱和涉谷之間。
這樣脆弱的平衡維持了幾天,在風十郎緩慢卻憤怒的打字中,Mikey終于是露出了毫無陰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