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28日
這是個與往常沒什麼區别的一天。
風十郎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飄飄灑灑落下的雪花,他聳了聳肩将注意力轉到了棋盤上。幾個月前他還是個吵着鬧着要出門的小孩,是個看到下雪必然要拖着伊佐那到院子裡堆雪人的小家夥。
但是如今的他對這雪花沒有絲毫反應,并且風十郎對自己流逝的飛快的時間并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對。
他将顯示着自己已經獲得勝利的電腦合上,把被伊佐那放到櫃子上的糖罐子拿了下來。
“要吃糖嗎,伊佐那?”他一邊翻着花花綠綠的糖果,找着心儀的口味,一邊問着在一邊密切關注他動向的哥哥。
“不要。”
伊佐那擺手,他看着風十郎如他所料的掏出了粉紅色的糖果,在剛要扭開糖紙的瞬間頓住了。
像是被人施下了魔法,無憂無慮的快樂王子被人往心髒裡注入了毒液,讓他湖藍的天空烏雲密布,肥沃的土地布滿荊棘,被人精心呵護的城堡成了一片廢墟。
少年變成了一尊無法動彈的石像。
他的靈魂沉重無法再次高飛,他的身體痛苦無法再向前行走,他的心在落淚,他再也無法像之前那般快樂了。
伊佐那再一次的對羽宮一虎的殺意達到了頂峰。
他沒有見過真一郎剛剛去世時的風十郎,那時候他自己都已經半隻腳踏進了冥河,支撐着自己的全部力氣隻夠他前往那座靈堂見自己的大哥最後一面。
但隻不過是這遙遙的一面,便已讓他另一半掙紮活着的靈魂也開始凋零。
在真一郎告别儀式的第二天,伊佐那看到的風十郎可不是現在這樣的。
伊佐那飛快的靠近了呆愣了片刻開始大喘氣的風十郎,有什麼在捂住他的口鼻,像是要把他溺死在這悲傷之中。
“風十郎…風十郎…”伊佐那拿出了氣霧劑,他像之前的Mikey那樣将藥劑噴灑進去,“我在這裡,我還在這裡…”
原來我們就連痛苦都也是一樣的。
伊佐那撫着懷中顫抖的身體,他的眼眶發熱,為着幾年前死去的最愛的大哥,也為着幾年前握住了他的手的最愛的風十郎。
“我會永遠都在…”
他低頭,感受着懷中身體用勁的回抱。
重要的人死了。
比誰都要重要的人死了。
風十郎的腦袋裡隻有這句話,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明明他身邊沒有人去世。
但是有人死了!
他被人殺死了!
是不應該死去的人!
去應該永遠活下去的人!
是哥哥。
是哥哥。
是哥哥。
還有一個人也要死了!
“伊佐那……”風十郎慌張的擡起頭,他看着擁抱着自己的人,卻仿佛看到了一具屍體,“你要活下去,伊佐那……”
“哥哥…哥哥…”
他哽咽着,那些情緒如狂風驟雨般将他完全淹沒,但是現實與腦海中的痛苦又給了他劇烈的割裂感,讓人分不清哪裡才是真實。
“伊佐那,你要死了嗎?”
他說話的途中瞄到了那頭銀色的頭發,風十郎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讓他猛地站了起來:“我要去染頭發。”
他的眼中沒有焦距,好像深陷于如泥潭一樣的虛幻過去。
聽到動靜的阿笠博士從裡屋迅速跑出,伊佐那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頸環。他一手扯住直接往門口走的風十郎,一手生疏的将已經被改造過的儀器往他的脖子上戴。
“我不會死,沒人會死了。”
“不用去染頭發。”伊佐那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他看着面前這個毛茸茸的黑色腦袋,努力了好一會兒才好不容易聽到了頸環成功扣上的咔哒聲。
“發色不一樣沒什麼大不了,我們永遠都會是兄弟。”
伊佐那沒想過這話竟然會從自己的嘴巴裡說出來,他照着阿笠博士的指導,尋找着裡面填充着鎮定劑的按鈕,但是在剛摸到特定的按鈕時,他的手卻被一把打開了。
“你要幹什麼?”
風十郎突然充滿了攻擊性,他從沒有這樣的尖銳過,好像周邊的一切都是他的敵人,沒有人可以信任,沒有人可以讓他妥協。少年摸着自己脖頸上的桎梏,他皺着眉頭就要将它取下來,但是剛扯了沒幾下就又被伊佐那握住了手腕。
“風十郎!”伊佐那将額頭抵上面前這個從内到外都處于混亂狀态的家夥,“相信我,你把一切都交給我就可以了。”
他趁着風十郎愣神的時候迅速按下了之前便已經找到的按鈕,懷裡掙紮的起勁的身體便癱軟了下來。
不論是阿笠博士還是伊佐那都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