鱗泷左近次伫立在原地,并未出言理會這位冒失少女,隻是上下打量着她,每一處細節都不肯放過。
日輪刀、“惡鬼滅殺”,還有這呼吸法……
是自創式的呼吸法麼?很像水之呼吸,也有點像雷之呼吸,可細看卻又大不相同。
“你,是新晉的柱?”
鱗泷左近次聲音低沉有力,不怒而威,“很強。”
這番話無疑是對白雪實力的肯定。
可下一句,他話鋒一轉,嚴聲厲色道:
“卻連鬼與人,都分不清。”
談吐間的威嚴讓白雪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咽了口唾沫,低下身,恭謹解釋道:“抱歉,老先生,其實我不是柱,也不是獵鬼人。”
“……”
鱗泷左近次默然不語,視線好像轉向了那隻鎹鴉,一瞬不瞬地盯着它。
這是鎹鴉沒錯吧……
橫尾本是理所應當坐在白雪的肩頭,被這麼一瞧,心中不免慌了起來。
不…不對啊,反正白雪已然決心加入鬼殺隊了,它虛個什麼勁頭……
它佯裝冷靜,目不斜視地看了回去。
“喀——”
鱗泷左近次十分困惑,終于出聲問道:“那…這隻烏鴉……”
“啊……它麼?”
白雪笑得可愛,“是我撿過來的寵物。”
“……”
鱗泷左近次再度沉默,因為戴着面具關系,根本就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是什麼表情。
氣氛就這樣寂靜下去。
還是白雪主動開口,打破了僵局。
“請問,老先生,這裡是狹霧山麼?”
“沒錯,此處正是狹霧山。”
太好了!她還以為自己迷路了呢!
白雪松了口氣,接着問道:“那麼,請問您認識一位名叫鱗泷左近次的老人麼?”
鱗泷左近次本人并沒有回答,而是杵在那裡,與她面面相看。
不,準确的說,應該是她和天狗面具面面相看。
兩人凝滞許久。
一陣風吹過,将她呼吸法餘留的寒氣吹向四周,不禁出了冷意。
白雪讪讪笑笑,再次開口交待道:“是這樣的,我并不是什麼壞人,而慕名拜訪而來,順便有一封信交給鱗泷先生。”
“我名便叫鱗泷左近次。”
“那太好了!”
白雪從包袱裡掏出一封未開封的信,交到了他的手裡。
她嘴上笑着,其實已經要尴尬死了。
這老頭子,性格太沉了,是她完全接不住的類型。
鱗泷左近次穩穩接過書信,打開靜靜默讀:
[吾之故友,鱗泷左近次。
此少女名為神宮司白雪,于她初逢時,她所乍現的天賦與才華便使吾為之一震。
她所用之的呼吸法,聞為祖傳,其日輪刀乃祖父遺物,其祖應是前代柱也。
至于,其旁之的鎹鴉,恐非巧合。
而能遣鎹鴉者,唯有那位大人,吾亦不便多問。
連那位大人皆留意之賢才,竟因家世之故,未受正統之訓,實乃令人惋惜不已。
然,修行一事,吾實難相助,遂擅自将其引薦于故友,勞煩故友,務多加栽培、眷顧。
吾已考察過,此女品行端正、性善,且臨遇惡鬼之時,能毅然斬斷其頭顱,難能可貴。
若此女入鬼殺隊,必能成一番大業。
這便是,吾之請願,故友請多保重,注意身體。
執筆人:桑島慈悟郎。]
慈悟郎口中的品行端正麼……
鱗泷左近次想起慈悟郎名叫狯嶽的徒弟,那狂妄自大的性格,難以讓人招架得住。
他轉頭又瞧了瞧嬉皮笑臉的白雪,可見是将兩人歸攏成了一類人。
沒錯,他對自己好友的眼光保持着深切的懷疑。
不過面上并沒有顯露出來,隻是喚道:
“神宮司白雪。”
“是。”白雪立刻回應。
鱗泷左近次将信收到袖口中,氣勢洶洶走了過來,持重的講:
“很可惜,我現在要告訴你,你還不能加入鬼殺隊。”
“哎?”白雪眨巴着一雙水眸。
鱗泷左近次喟然而歎,铿锵有力的嗓音毫不留情地道:
“你的感知能力,實在是太差了。”
“哎?”
白雪歪着頭,茫然無知的表情充滿了懵懂。
“隻靠眼睛辨别惡鬼的話根本不夠,能僞裝成普通人的惡鬼數不勝數。即便再強,也終會有稍有不慎的一天,然後淪為惡鬼口中的食物。”
“原來是這樣啊。”
對于這方面,她的确不太明了。
但她知道,鱗泷先生肯說這些話,便是答應成為她的導師。她也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我明白了。”
白雪緩緩彎下腰,深鞠一躬,目光透露出誠懇,“希望您多多指教。”
“好。”
鱗泷左近次負手而立。
他背上柴堆,語氣不容拒絕,“那麼,跟我走吧。”
白雪點點頭,刻不容緩地跟了上去。
“從剛剛的打鬥看來,我非常認可你的能力,但你仍有許多東西要虛心學習,你能不能去最終選拔,需要由我來決定。當然,這期間若是出了任何問題,我将回絕你要加入最終選拔的請求,畢竟,這不是小孩子在玩過家家酒的遊戲。”
他沿着幽靜的小徑緩緩前行,走進了盡頭處的木屋,将一間空空的客房安排給她,并撂下一句話。
“明天一早,跟我練習。”
"我知道了。”
白雪再次鞠躬,“鱗泷先生,這段時間就拜托您了。"
鱗泷左近次沉默不言,讓人難以捉摸。
他為她拉上門,去忙着将枯木柴收到房外。
白雪緊繃的身體在一瞬間松懈下來。
她輕輕歎了口氣。
看來,是個不好相處的老先生呢。
————
第二天,清晨。
白雪從睡夢中蘇醒,動作輕盈地起了身。
她簡單地梳理了下頭發,換上一身整潔的衣服,洗漱完走出房間。
看到鱗泷左近次拿着晶亮的斧頭在外劈柴,便知道,此人早就醒過來,并在外候着她了。
白雪自以為已經起得夠早了,甚至還讓那隻烏鴉去外面捕食的時候,順便把她叫起來,沒想到這老先生起得比鳥兒早啊。
唉…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太晚了,動作太磨蹭了。”
果不其然,被他說了啊。
鱗泷左近次重重地冷哼一聲,猶如冬日裡的寒風,冰冷又淩厲。
“你的意志力太過薄弱,如果嫌棄辛苦,那麼趁早退出,鬼殺隊不是興趣使然,不是你這個嬌貴大小姐想來就能來的。”
白雪抿了抿嘴,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重重承諾:“下次不會這樣了!”
“嗯,很好,記住你說的話。”
鱗泷左近次點頭,随後領着白雪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