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年回了屋子再也忍不住胃裡翻江倒海,好似要把食物吐個一幹二淨。
她想起剛剛看到的畫面,皮開肉綻,血珠橫飛,強烈的反感瞬時在她心頭升騰。
青柳捧着痰盂,立在一旁,目光中難掩焦急的神色:“夫人,您沒事吧?”她真怕老爺誤會了,也把她拉出去打一頓闆子。
池年搖了搖頭,虛弱地說:“我沒事,你下去吧。”
青柳朝屋内瞥了一眼,随即低下頭不敢亂瞧,緩緩地退了出去。
宋餘自她回來,就聽見外間不斷地幹嘔。要他說什麼好,他的小妻子總是好逞能。
等她進了裡屋,那角落裡的男人突然開口:“膽子小還去看,真不知該說你膽小還是膽大。”
池年被吓了一跳,惶恐起身:“你怎麼在這。”
他屈起手指,在茶幾上敲了敲“這是我的院子,不在這在哪?”
池年一噎,找話題道:“你不是去上職了嗎?”
宋餘端坐身體,擡起眼簾斜睨她,點了點頭:“嗯,家裡有個受欺負也不敢開口的妻子,放心不下。”
“做得不錯。”
池年微露喜色,又斂了神色,看他一眼,低下她脆弱堪折的脖頸。誰要他表揚了,不要臉的登徒子,要不是他生就一幅俊美相貌哪有今天這樁事。
宋餘太陽穴跳動地厲害,轉眼高興的妻子又黯然神傷,難不成是在埋怨他多管閑事。
嗤,他一肚子火氣沒地撒,冷眼看她,面色冷凝地朝書房走去。
宋母早就得了消息,跟身邊的梁婆子說:“是個能當事的。”
梁婆子眼觀八路:“這是自然,老夫人您看中的兒媳婦還能有差?”
這話哄得宋母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她伸出手點了點梁婆子的額頭:“你個老貨,就知哄我開心。”
梁婆子喜滋滋地受了這話,主家信任才是最重要的。說明宋母對這話,贊同着呢。
“老奴這是實話實說,能跟着您有多大的心眼子都不敢使。”梁婆子适當地捧宋母一下,換了話語正經地說道:“廚房的小厮過來問話,今日是怎麼個安排,還望您拿個主意。”
宋母沉吟一聲,那丫頭确實瘦了點,眼底下青黑嚴重,溫聲吩咐:“炖盅鲫魚豆腐湯,再來個雞絲銀耳粥好好給補一補,其他你們就看着安排吧,清淡點。”
“哎。”梁婆子在心裡重新掂量了這位夫人的地位,看來是個有手段的,老爺、老夫人都被她捏在手心裡。
要叫池年知曉定要笑出聲來,她能有什麼手段,夫君是個冷面閻王。老夫人是個面善的,但那才是個精明的,知道兒子的心思,不撕破臉皮才是上上之策。
梁婆子大搖大擺地去了廚房,高聲差遣廚子“老夫人發話了,要給夫人好好補補身子,晚上你們都賣力些,别出些幺蛾子,要是惹到那位,咱們都讨不了好。”
“老姐姐,快坐快坐。”李廚子擦擦手,壓着喜意:“這點小事還勞煩您專門跑一趟,隻要您吩咐一聲,保管安排的妥妥當當。”
“這有剛冰鎮好的綠豆湯,您先嘗嘗。”李廚子谄媚地彎着腰,眼珠子一轉。
梁婆子抿了一口,糖放的剛剛好,沁人的涼意順着喉嚨直到肚子裡,整個人都舒坦了。
她半阖眼眸,斜看他一眼:“有什麼事,你說吧。”
李廚子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這不是想找您打聽打聽,那件事。”
梁婆子起身走到門口朝外望了望,見着沒人這才松了口氣。
又坐到小杌凳上,老神自在地翹着二郎腿:“老弟,聽我一句勸,少打聽這些有的沒的,壞了夫人的名聲,幾個我都保不住你。”
李廚子把這話琢磨了幾糟,神色大變,他隻打聽到杜鵑犯了錯被趕了出去,難不成還有内情?
他們這些人都是剛招進來的,就是為着奔一個好前程,不然去外面找活計價錢低不說,說不得那日就被解雇了。
“難不成與這夫人有關?”李廚子略一遲疑,觀着梁婆子的臉色,小聲說道。
梁婆子看他還不是太蠢,冷哼一聲,“可不是,那位你可是要小心伺候,要是毛手毛腳,得罪了,那你就是一下得罪三位,自己掂量着吧。”
喝完他的孝敬,梁婆子這才得意洋洋的走了。
這一番話倒是給池年減少了不少麻煩。
晚上她瞅着下人的神色都畢恭畢敬,離她恨不得八丈遠,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這麼吓人嗎?
屋裡,一派祥和。梁婆子替宋母揉了揉太陽穴,“依着時辰,老爺和夫人也快到了。”
宋母躺在榻上嗯了一聲:“年紀大了,操心不得了。”
“伺候我起身吧。”
等宋母出去,池年和宋餘都坐在圓桌上等候。
“母親。”兩人起身異口同聲道。
“哎,坐吧。”宋母穿着寶藍底暗紫仙鶴紋刻絲,端莊落座,抻平衣擺。
宋母和藹地看着兩人,執起筷子“開動吧,瞧瞧菜式可喜歡?”
池年笑着應聲,“喜歡的。勞您費心了。”有她愛吃的蟹粉獅子頭,和麻婆豆腐還有補身子的燕窩銀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