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對面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蕭喚月愣了一瞬,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八萬春長老那句話——
“你們的對手是自己。”
對面那張臉露出了一個奇特的微笑,好像小女孩兒惡作劇得逞似的。蕭喚月看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擡劍穩穩對準了她。
“你就是我的意識體?”蕭喚月輕聲問。
對面的人沒承認也沒否認,隻用略微嘲諷的語氣道:“我以為你會更早發現我呢。”
“......”
這股欠欠的勁兒,怎麼跟她熊孩子時期一模一樣?
劍光乍現,蕭喚月再度攻上,對面險險躲過,被削斷了一縷長發。
“其實打自己有點下不去手......”蕭喚月輕輕吹了口氣,吹落纏繞在劍身上的發絲。
她一套劍招使得行雲流水,但對面的意識體躲得也快,似乎繼承了她的戰鬥技巧與記憶,總能見招拆招,甚至還有一把跟她一樣的玄鐵劍。
意識體怒道:“我沒看出來你不忍心!”
“......你可真難殺。”蕭喚月抱怨。
對面的“蕭喚月”也沒跟她來虛的,招招狠厲不留手。然而意識體用的那把玄鐵劍隻是徒有其表,并非真用玄鐵打造而成,威力自然不如正品。
現在的情況是,意識體打不過本體,可一時半會兒也輸不了。
這可能會是一場持久戰,倘若繼續打下去的話,最後赢的會是蕭喚月。
兩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蕭喚月”收起劍,腳尖點地躍上枝頭,直接輕功跑路。
“别跑啊!”
蕭喚月緊随其後窮追不舍,可論輕功而言二人水平不分上下,距離始終無法拉近。
意識體可以感知到本體的方位所在,僅憑這點,“蕭喚月”很不容易被逮住。她在樹梢雪地間遊走,靈活地像隻兔子。
在這場捉迷藏式的追捕遊戲中,她謹慎地控制着自己與本體之間的距離。
離本體越遠,意識體的力量就越弱,可離太近的話又有被殺掉的風險......“蕭喚月”犯了難,有些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她不認為自己是冒牌貨,隻是被陣法分離出來,失去了對本體的控制權。
她和她擁有完全相同的外貌、記憶......連用劍的習慣都一樣。“蕭喚月”不服,既然都一樣,憑什麼去死的非得是她,而不能是另一個?
“蕭喚月”朝不同方向扔出幾枚石子,樹枝顫動,積雪抖落。循聲而來的蕭喚月被這障眼法所迷惑,有些不确定該往哪個方向追。
而“蕭喚月”就在離本體不遠的位置,躲在樹冠中,窺伺着下面的人。
“蕭喚月”心知肚明,自己如果被殺掉,必将重新回歸主體,到那時便再沒有如今這樣的自由了,她不想看到那樣的情況發生。
該怎麼樣才能在保留獨立意識的情況下搶奪身體控制權呢?
正在憂愁之間,“蕭喚月”眼風一斜,瞥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站得高望得遠,她身在高處,對于下方局勢看得便格外清楚,言隐隻需再往前走一段,就能跟蕭喚月碰上面了。
她腦瓜飛速轉動,心裡一慌。言隐要是也幫着蕭喚月來捉她,她可讨不了好。
稍加思索後,她卡着位置輕輕落地,擋在言隐身前,還沒站穩,就伸手去捂他的嘴。“噓。”
言隐看見是她,順從地點了點頭。他是尋着蕭喚月的氣息一路找過來的,目的就是要與她彙合。
這兒正好位于蕭喚月的視線死角。
“蕭喚月”得意于自己截胡了那兩人的見面,引着言隐往反方向走了一段,才停下道:“小聲點,周圍有怪物。”
言隐了然:“你也看見那家夥了?”
“啊?”
“就是你說的怪物啊。”言隐興沖沖的,“她是不是跟你長得一樣?我也遇到了一個,但他好像不想跟我打,現在不知跑哪裡去了。”
“蕭喚月”看了他半晌,忽然笑道:“沒關系,我們一起去找吧,那個跟你長得一樣的怪物,還有跟我長得一樣的怪物......統統找出來,把他們殺幹淨,然後我們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好啊。”言隐一口答應。
“這陣法真有意思......搞一堆克隆人出來。”言隐跟女孩兒說起自己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我從東邊過來的,半路遇見了鄧相許,他也在跟自己對打。赢面本來挺大,可惜還沒過上幾招,旁邊沖出來一個人把他那意識體給殺了。你是沒看見,鄧相許氣得臉都白了。”
“蕭喚月”沒搭腔,她正密切關注着本體動向,猶豫要不要拉上言隐一起去幹架。她雖已搶先一步把言隐劃入己方陣營,但就怕他沒輕沒重,把她本體打得稀爛可怎麼辦?
在言隐眼裡她是在毫無目的地亂竄,時走時停。
他像條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
“蕭喚月”敷衍道:“聽着呢。”
“總之。”言隐語氣認真了幾分,“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東西,是你通關的鑰匙。别讓人家捷足先登,把你的鑰匙毀了。”
“蕭喚月”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