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内的畫面,白曜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翻湧的思緒攫住了他,讓他動彈不得。
而蕭喚月此刻閉眼也不是睜眼也不是,心想鏡妖真夠歹毒的,竟然把這種尴尬的記憶放出來,跟公開處刑有什麼區别?
是想引導他們自相殘殺,讓白曜滅他們的口嗎?
一想到待會兒自己的記憶可能也會被公開展示,蕭喚月笑不出來一點,有種底褲即将被扒光的恐慌感。
言隐撞了撞她的肩膀:“你哥好像傻掉了,你看他。”
蕭喚月連忙擺手,小聲道:“别這麼說......”
她本意是别把白曜稱為她哥,但言隐似乎理解為别說白曜傻,不高興道:“你自己看,他真傻了。”
蕭喚月扭頭一瞧,白曜目光放空,對她和言隐的對話置若罔聞,好像在看屏幕,又好像隻是在發呆。
她試着叫了白曜兩聲,他卻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像是被魇住了一樣。
“這可怎麼搞。”蕭喚月指了指前方的大屏,“難道那東西有緻幻效果?”
“簡單。”言隐湊過來,利索地給了白曜一耳光。
蕭喚月:“......”
粗暴歸粗暴,還真有用。
白曜的眼神瞬間清明,感受到臉頰上火辣的疼痛,他頂了頂腮。
可惜給予他疼痛的罪魁禍首有着正當理由——言隐一本正經地解釋,打他隻是為了将他從那種狀态喚醒,絕不是故意為之。
白曜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入了鏡妖的套。那段畫面是用來引誘人的陷阱,他在情緒裡越陷越深,被魇住了。
他割破衣袍一角,得到兩塊長條狀的布料,遞給了蕭喚月一塊。
“那些畫面似乎能攝人心魄,”白曜用布條蒙住了眼睛,“雖然這樣也還是能看見,但或許能減弱那種影響。”
言隐和蕭喚月覺得有道理,紛紛蒙住眼睛靠牆走,同時盡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關注屏幕裡的畫面内容。
蕭喚月有點忐忑,生怕下一秒就該輪到自己的記憶片段出場了。如果在現代世界的生活被轉播出來,她該怎麼向白曜解釋?
但鏡妖似乎還沒有來得及提取到她和言隐的記憶,隻有白曜被反複公開處刑,而兩個穿越者走運逃過了這一劫。
蒙着眼睛走了許久,那塊半透明的大屏終于消失在視野裡。但該丢的臉都丢完了,個人隐私被公之于衆,不知道白曜此刻作何感想。
蕭喚月竟然有點可憐他了。
從那些記憶片段來看,白曜小時候過得也沒有很幸福,說不定她被送走反而是因禍得福,那種家庭可真夠讓人窒息的。
察覺到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周圍人講話的聲音,蕭喚月試探性地問道:“蒙眼的布條可以取下來了吧?”
沒人回答蕭喚月,隻有她自己說話的回音在鏡子迷宮裡震蕩。
心裡一慌,她一把扯下布條。
之前他們三人都在靠牆行走,蕭喚月在中間,白曜走在最前,言隐走在最末。
可現在其餘兩個人不見了,迷宮中隻剩蕭喚月孤零零一個人。
大家都會根據腳步聲判斷位置,按理說不可能出現掉隊的情況。
況且言隐和白曜消失得蹊跷,比起掉隊,蕭喚月更相信他們是被拉入幻境了。
她有點猶豫,不知是該繼續往前走,還是停留在原地等一等。
但她的不安沒有持續太久。
鏡子迷宮中傳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一股莫名的吸力将她舉到了半空中,随即她再次感受到了剛掉進波玉潭時那種被塞進滾筒洗衣機裡的滋味。
是鄧相許帶着八萬春長老趕來了。
救援還是很給力的,當蕭喚月被抛出波玉潭時,言隐和白曜已經在岸邊等着了,她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蕭喚月咳了兩聲,恹恹趴在岸邊,吐出幾口水。
用内力烘幹了濕淋淋的衣服,她才感到好受了些。
言隐倒是容光煥發,還有心思跟她交流體驗感。“有幾個幻境挺有意思的,變貓那一次......”
“噓,噓。”蕭喚月趕緊提醒他,八萬春長老在這裡,不要太得意忘形,多餘的話吞回肚子裡,假裝成無辜落水的可憐弟子就好了!
幾人默契地統一了口徑,堅稱來到這裡隻是為了散步,掉進波玉潭完全是出于意外。
八萬春長老似乎很輕易地信了,沒有對他們多加責怪,面上還露出一抹羞愧——他認為自己應該早點在波玉潭周圍設立結界圍欄。
由于鏡妖此前已被封印,八萬春的确有掉以輕心,低估了它的危險性。
對于幾個倒黴弟子,長老口頭關懷一番過後,将他們打發去診堂了。
這正合蕭喚月的意,她就怕被留下來審問,得到離開的準許後立即拉着言隐和鄧相許飛速跑路。
長老則與白曜一同留在波玉潭邊加固封印。
八萬春有意将鏡妖作為年末弟子選拔賽的一環,如今看來這一點有待商榷,他決定再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