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姚低頭不語,霜池嚷嚷:“你好大的膽子!敢打少妃!”
槐有些怕了,一邊捂着鼻子,一邊往屋子裡走,嘴裡嘟哝:“我養她這麼大,打幾下算什麼?”
雨姚不以為意,讓衆人把雜碎的食物搜集起來,放在正殿的内室,又取了一些碎肉和舂出來的米一起熬。
粥裡有了葷腥,衆人都喝了個飽。
此時,隐約有禮樂聲傳來,雨姚側耳聽了一會,沒說話,玉帳卻忍不住落下淚。
雨姚問她:“為何哭泣?”
玉帳道:“我,我思念君上。”
雨姚沉默了一會,說:“你與君上無緣,過一陣子,風頭過去,我尋個機會送你去外廷,外廷有小臣或是小吏,你長的好,不會沒人要的,尋個合适的嫁了,安穩一生吧。”
玉帳心裡氣憤:“少妃必定是怕我與她争寵才攆我!真真是忘恩負義!”她放下碗,一聲不吭的走了。
獻芹搖頭:“這丫頭空有美貌,卻極蠢,您何必再為她費心?”
雨姚笑了笑,又問霜池願不願意出去嫁人,霜池搖頭:“我長的不好,找不到好夫君,出去連粥都喝不上呢!”
這話把獻芹和雨姚都逗笑了。
水月閣裡衆人閑話,那廂玉笙卻沒有去請罪,相反,他繞過瓊苑,往望鄉井那兒去了。
望鄉井依舊蕭條冷清,到處都是野草,不過井邊倒是有一些祭品香燭,這是宮中的侍女小臣思念親人的痕迹。
隻是,眼下已是黃昏,祭拜的人早也散了。
玉笙走到井邊,看見玉帳堆的那個草廬還在,他坐了進去,倚靠着冰冷的井壁,低聲喃喃:“我看不透她,怎麼辦呢?”
自然沒有人回答他。
他的疑問融入了無邊暮色之中。
玉笙在望鄉井邊長籲短歎,玉帳也在房裡輾轉反側,她許久不曾見到宰,她很想他。
過了一會,她坐了起來,換了衣裳,又仔細裝扮了一番,便悄悄的離了水月閣,往曲宮去了。
情濃之時,宰曾經告訴她,年夜曲宮有盛宴,“那時候你也來。”
想起這句話,玉帳心中就有了些底氣,她步履匆匆的往曲宮走,曲宮邊上有巡夜的侍衛,玉帳很快就被拿下,她見那幾個侍衛兇的很,小聲自報家門,又說:“我是君上的人,君上讓我去赴宴的。”
侍衛頭兒聽了,便抓着玉帳往曲宮走,玉帳眼見着曲宮燈火通明,心裡反而安穩了許多,她自信宰會見她一面。
侍衛頭兒命手下看守他,自己進去通傳,曲宮的正殿裡,宰與呂氏列上席,下頭皆是宗室親貴,還有出身望族的少妃,更有歌舞翩翩,絲竹靡靡,一派祥瑞太平的景象。
侍衛頭兒走到宰身邊,如此這般的說了,呂氏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先笑出聲:“君上果真多情,小美人追到這兒來了,如此,見見吧!侍女出身,攀上君上多不容易啊!”
宰被這般取笑,有些拉不下臉,說:“寡人何曾許她什麼?不見!”
呂氏掩着袖子笑:“君上也是太好說話了,侍女都敢假傳你的話兒,可見雨姚少妃沒教好,我替她教導如何?”
宰胡亂道:“你在内宮做主便是。”說罷,遙遙向公子沸舉杯,二人對飲。
呂氏讓栀绾“把那蹄子送瓊苑去”,說話間,宰又喝了一杯,呂氏敬一杯:“夫君安泰!”
呂氏容貌極美,燈下這美色又放大了十倍,宰一時心醉神迷,就着呂氏的手飲了一杯,下頭岚衣等少妃見了這一幕,一撇嘴,都扭過頭去。在座的宗親暗自發笑,唯有公子沸滿臉欣慰之色。
呂氏見宰眉目含情,頓時心花怒放,又服侍宰飲了一杯,低聲笑道:“宴後我留下如何?”
宰本想一口應下,可又想起“寡人有疾“之事,心猿意馬登時煙消雲散,敷衍道:“今日寡人酒醉,改日再留夫人。”
呂氏嘴角的笑僵了,坐正身子,心裡惱怒,“必是還記挂那賤貨!”她已是盤算好了如何對付玉帳了。
曲宮的酒宴持續到三更方休,待到宗伯占蔔國祚,得出“元亨利貞“的好卦後,宰便命衆人散去,然後飲了補藥,歇息去了。
呂氏闆着臉出了曲宮,岚衣等少妃候在門口與她拜别,呂氏冷笑了一聲,并不還禮,而是徑自坐了辇,回瓊苑去了。
一個少妃名叫檗離的氣不忿,說:“老了老了,老風流了!再風流也沒孩兒,咱們都懶得争了,她還興的跟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