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沸臉上的感激早已消散,他低聲道:“收入府庫便是。”
辭鳳驚詫:“久放隻怕藥性散了。”
公子沸看了她一眼,辭鳳一個激靈,回過神:“妾身疏忽了。”辭鳳拿着丹藥走了,開了府庫,親自放在壓箱底的地方,和之前宰賜下的人參做伴,此事就此不提。
那廂玉笙回了内宮,便帶了雜役牛車去水月閣,告訴雨姚等人,“依舊搬回聽弦館。”
槐和倚熏一聽這話,簡直高興的要蹦起來。
雨姚等人謝了恩,玉笙要回去複命,便先走了,“晚些去聽弦館瞧你。”
雨姚送走了他,于是帶着衆人收拾東西,槐和倚熏比尋常殷勤了十倍,圍在雨姚身旁奉承,雨姚對槐道:“請您歇一歇,我把正殿裡的東西收拾一番,再帶您回聽弦館。”
槐笑嘻嘻道:“回了聽弦館,什麼好東西沒有?何必收拾那晦氣地方?”
雨姚笑道:“都是君上恩澤,不敢辜負。”
槐于是大聲贊美雨姚有婦德,不過自己并不往正殿走一步,倚熏也是如此。
雨姚笑了笑,招呼衆人收拾東西,那些雜役畏懼正殿是“鬧鬼”的地方,都避開遠遠的,隻在廊房裡轉,雨姚讓獻芹帶着他們收拾,自己往正殿去了。
到了正殿之後的庭院,她折了些草莖編織成繩子,捆綁雞鴨。
正忙着,一隻雞撲棱着翅膀,就往正殿裡頭飛去,雨姚連忙去追,那隻雞見狀,飛的越發的歡快,雨姚一時心急,把地上的陶凳給踢翻了,陶凳砸在地上,将方磚砸裂了,那方磚底下是空的,一點亮晶晶的東西顯現了出來。
她俯身把那亮晶晶的東西取了出來,隻見是個琉璃瓶兒,裡頭是幾顆圓溜溜的藥丸。
她看了看,默默的收進袖子裡,然後在牆角撬了一塊磚,蓋在破碎的地磚上,再在牆角堆了雜物遮掩,接着就專心緻志的抓雞抓鴨,用草繩栓成一串兒,又去外頭收拾了衣物,一齊搬到庭院裡去了。
此時,衆人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雜役們殷勤的将東西擡上牛車,趕着往聽弦館去了。
聽弦館庭院皆依舊,一番收拾,又費了好些時辰,轉眼就到了正午,膳房送來飯菜,槐見飯菜都是魚肉,眼睛都綠了,雨姚連忙讓她先挑,槐一邊端着肥雞大肘子往房裡去,一邊笑嘻嘻的說:“我就知道你總有翻身的時候,可該我享福啦!”
玉帳嘟哝:“拿這麼多,撐死你。”
雨姚笑了笑,讓衆人一齊用飯。
獻芹等人直呼不敢,雨姚笑道:“我們在水月閣便是有粥同食,不必客氣了。”
獻芹正色道:“主仆有别,不敢僭越。”
雨姚愣了愣,想起吃粥的時候也是獻芹先端來給自己,一時間默然,隻得挑了幾盤好菜給她們,自己也用了飯食,便罷了。
用罷飯食,雨姚有些困倦,便回房午睡,玉帳不想睡,坐在廳堂裡縫衣裳。
宰走到聽弦館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本是一時興起前來,并未聲張,卻無意看見半昏半明的屋子裡,美人低頭做着女紅,素紗蒙面,素手纖纖。
這一幕不偏不倚,在他的心海裡漾起層層旖旎的漣漪。
他含笑喚了一聲玉帳。
玉帳一驚,擡頭看見是他,登時如受驚的小鹿一般,站了起來,手裡的活計也掉落一地。
宰笑道:“過來。”
玉帳想起自己的臉,又心酸又害怕,竟是一轉身,躲到耳房去了。
宰還是頭一回碰見這樣的反應,新鮮感讓他失去了君主的穩重,如少年一般追了上去。
玉帳躲的那個耳房是放雜物的地方,十分逼仄,宰很快将玉帳堵在了角落。
玉帳不敢看他,心中卻還隐約的期待。
宰久不經女色,興緻正高,他含笑道:“何時這般怕我?”
玉帳顫聲道:“妾,妾不敢冒犯......“
宰的手已經攬住了她的腰身,聲音也染上了一絲喑啞:“你是寡人的心頭寶,如何算冒犯......”他的手把玉帳臉上的絲帛揭開了。
他的微笑凝固在臉上。
隻見玉帳的一側臉上有一塊猙獰的疤痕,就着耳房裡昏暗的光線,一時間竟如古書中描繪的惡鬼一般。
宰立刻收回手,連連退了幾步。
玉帳用手遮着臉,哭着說:“妾得罪了夫人,故而受此磋磨......“
宰沒等她說完,便大步的走了,玉帳看着他離開,突然不哭了,她用手抹了臉,重新戴好面紗,慢慢的走了出去。
獻芹走過來,憂慮的問:“君上方才神情不好,是見了你的臉了?”
玉帳冷冷的道:“我怎麼知道他為何不好了。”
獻芹匆匆的去禀告雨姚,玉帳走出去,撿了方才掉落的活計繼續縫補,心裡還是有些忐忑,怕雨姚怪罪。
到了下午,雨姚走了出來,提都沒提此事,玉帳懸着的心放下了,隻做侍女本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