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姚微微一笑,“諸位随我去拜見娘娘吧。”于是往山洞裡走,衆人連忙跟上,走了不到兩米,就到了底兒。
“娘娘”是一顆超大的石柱子,從洞頂倒挂下來,圓圓滾滾,頗富态,上頭也鑲嵌了許多晶瑩剔透的方塊兒,縱然山洞昏暗,也難掩珠光寶氣。
大一些的方塊兒上頭挂網似的圍着紅繩兒,地上有幾個破爛的蒲團,蒲團前頭是幾碟子貢品,除了一碟果子還算新鮮,其餘的都是古色古香,幹癟腐朽了。
雨姚定睛看了看,笑說:“看來山中有人比咱們先拜見。”說罷,讓獻芹将菘菜放在“娘娘”腳下。
公孫隴盯着果子,嘲笑:“這樣寒酸,也有臉拿來供奉神仙。”
這話說的一語雙關,獻芹冷笑:“若是心裡藏奸,拿龍肝鳳髓來也未必中用。”
公孫隴怒目看向獻芹,獻芹已是扶着雨姚在蒲團上跪下,其餘的人也跟着跪,公孫隴見樓角有蒲團跪着,立刻走過去,踢了他一腳:“起開!這蒲團也是你用的?”
樓角心裡惱怒,又不好發作,隻好起身,跪在一旁的地上,公孫隴心滿意足的跪在蒲團上,沖着“娘娘”行禮,嘴裡大聲說:“願仙家庇佑賜鹽!”
此時雨姚拜完了,站起身,對衆人道:“好了,我等去取鹽吧。”于是又往山洞外走,公孫隴摸不着頭腦,站起身,跟了過去,卻見雨姚站在洞口處,指着一處洞壁:“這上面皆是凡鹽石,方才那些野物也在吃鹽,可見天地造化,衆生皆得福。我等從這上面刮一些回去便可。”
公孫隴怪叫:“牲口吃的,人如何吃得?”
雨姚不理會,指着另一側的挂着晶石的石壁,對樓角他們說:“這些是仙鹽晶,乃是仙家珍馐,非大福澤不能用,爾等不可冒犯!”說罷,取出葛布給獻芹:“刮下的鹽用這葛布包起來。”
獻芹立刻帶着樓角等人上前,侍衛們抽刀刮鹽,隻見那岩石質地疏松,不一會兒,就刮下了許多灰褐色的岩鹽粉末。
公孫隴有些好奇,想走過來看,剛邁開腿,就踩在一塊半幹的糞蛋子上,惡心的龇牙咧嘴,立刻跑出去,在外頭的地上狠狠的蹭了蹭,又走了進來。
他見樓角等人就站在幾塊糞上面刮鹽,且那鹽還是牲口吃過的,心裡越發的惡心,目光就投向了那些仙鹽晶,真真是越看越覺得晶瑩剔透,越看越覺得不同凡響。
他暗道:“這一路上少主大驚小怪,把樹根當怪藤,連鹧鸪都怕,可見她的話隻好聽一半扔一半,況且就算這是仙家珍馐,我是天家苗裔,豈不是正好?何苦學畜牲吃灰?”
他走到雨姚身旁,說:“這凡鹽石太腌臜,少主還是取些仙鹽晶吧,少主是君家女眷,又懷着姬姓骨血,乃是天家苗裔,想來仙家必不怪罪。”
雨姚笑道:“這凡鹽石羊都吃得,我如何吃不得?孟郎多慮了。”
公孫隴聽她說話,渾身越發的不舒服,賭氣走到一旁,摳了一塊仙鹽晶下來,放嘴裡一嘗,果然鹹鹹的,還帶着一股子奇特的芳香,他陶醉的稱贊:“仙家仙鹽,恰好匹配于我。”
雨姚瞥了他一眼,故意皺眉道:“孟郎三思,還是取這些凡鹽石吧,雖說腌臜一些,到底山間獵戶也隻用這些。若是動用了仙品,隻怕神仙怪罪!”
公孫隴冷笑:“神仙也要看看貴賤高低,我是上卿之子,魯公之孫,神仙隻有庇佑的,哪裡幾塊鹽巴就計較起來了?至于庶民賤人,我吃得喝的用的,他們做夢也不曾見過哩!”說罷,又從牆上扣了十幾塊。
雨姚就不說話了,見樓角等人刮了許多了,便招呼衆人回去。
公孫隴懶洋洋的跟在後頭,手裡握着一塊仙鹽晶把玩,心裡盤算着再讓伐柯弄些姜來烤羊。
衆人走了一陣子,就到了住處,公孫隴一踏進籬笆院子,就高聲叫:“伐柯!伐柯!”
霜池風風火火沖出來,嚷嚷:“少主!少主不好了!伐柯吐血了,要死了!”
衆人也都迎了出來,紛紛行禮,雨姚忙阻止,隻問伐柯如何,一個老成的侍衛說:“少主走了以後,伐柯就叫心肺腸子痛,咱們便叫他躺着歇息,誰知他竟吐了血了,玉帳姑娘懂些巫醫之道,已是去尋藥草了。”
雨姚聽完,就帶着人往裡走,去看伐柯,公孫隴心知這吐血是自己踢出來的,嘴裡卻嘟哝:“莫不是裝的吧。”
這話叫衆侍衛聽了,都覺得心寒。
進了山洞,隻見伐柯躺在地上,身下墊着點野草,面色如黃紙一般,嘴角還有血漬,他也看見雨姚等人了,竟是掙紮着要起身行禮,雨姚忙道:“不必多禮,你多歇着吧。”伐柯坐着作揖,虛弱的點頭。
公孫隴見狀高聲叫:“你歇着,誰伺候我?”
雨姚聽了這話,怒從心頭起,旋即化作冷笑,看向衆侍衛:“伐柯病着,爾等與孟郎為同僚,誰願意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