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帳看見他了,幾乎要笑出來:“哎呀哥哥兒,今兒你穿的真俊俏,仔細山大王瞧見,擄了你做姑爺去。”
伐柯苦着臉作揖:“姑娘行個好兒,借個鍋兒吧。”
玉帳問:“要鍋兒做甚?”
伐柯老老實實的說:“孟郎要喝芋粥兒,還要加些鹽。”
玉帳冷了臉:“真真是孝子賢孫!等着吧,少主帶着人熬魚湯呢!”
伐柯隻好垂手在一旁等着,玉帳走到雨姚身旁,雨姚正幫着獻芹給衆人分湯,玉帳下午帶人又挖了芋,捉了許多桃花魚,還有一種銀白色的尖頭扁魚,雨姚看了一回,說這是餐條子魚,“這樣的魚煮湯最鮮了。”
于是衆人高高興興煮了鮮魚芋湯,這會子已是分了一多半兒了。
玉帳對雨姚說了借鍋和鹽的話兒,雨姚想了想,讓人将兩個鍋剩下的湯合二為一,空出一個鍋子,又讓霜池用葉子包了一包鹽,“給他吧,鍋須還回來。”
玉帳便拎了那鍋子和鹽給伐柯,伐柯如獲至寶,連連稱謝,正準備燒水。
公孫隴在一旁冷眼瞧着,又有話說:“你這蠢才!這鍋子拿去水邊,仔細淘洗!我如今是要齋戒的人!你眼瞎看不見這鍋沾了葷?”
伐柯沒法子,隻好摸黑去洗鍋,一通忙碌,好容易熬好了粥,公孫隴呼噜噜的喝了個飽,又問自己之前的褲子。
伐柯見褲子已是烘幹了,就拿了給他,公孫隴在窩棚裡換上幹淨的,然後把伐柯的褲子甩了出來。
很快,窩棚裡頭就傳來了公孫隴的鼾聲,伐柯撿起褲子回了竈邊,看着鍋裡的殘羹剩飯,将就吃了。
吃完,他想起自己中午吃的那一碗魚肉羊湯,心裡又沒來由的有了一絲悔意,“跟着少主,倒是吃喝不愁。”
很快,他又唾棄這個“目光短淺”的想法,暗道,“少主出身也如我似的,官場上哪裡說得上話?聽說她肚子裡的孩兒都不能自己養呢!”
想到這裡,他又敬畏的看了一眼公孫隴的窩棚,然後躲到外面,換了那條公孫隴穿過的褲子,就尋了個角落窩棚睡下了。
他這一番動靜被雨姚看在眼裡,暗自歎息,不過也沒法子改變什麼,她安排了輪流值夜看篝火的人,又簡單洗漱了,便歇着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雨姚醒的有些晚,獻芹服侍她洗漱了,然後捧了粥來,是鮮魚菘菜粥,獻芹解釋:“一大早撈的鮮魚,拔的菘菜,玉帳還找着了幾棵葵菜,煮出來還順口,今兒中午燕客大概就回來了,興許會帶些好東西回來。”
雨姚想了想,問道:“去斂屋的路你可記得?”
獻芹忙道:“我一路留心了,記得。”
雨姚低聲說:“你一會兒帶上樓角并幾個能幹的侍衛,往斂屋那兒去,到了地方,你就推說斂屋不吉利,讓他們在野地裡等着,你自己站到斂屋後頭,那兒地勢高,從河灘到斂屋的路都能瞧見,他們最快也要中午才能到,你仔細瞧瞧,若是隻有他們四人,便帶了來這兒,若是還有其他人等,即刻帶了樓角他們回來,咱們立刻就往另一處地方去。”
獻芹一愣,然後說:“少主想的周到,這兵荒馬亂,人心難測。”
雨姚歎氣:“除了你們,我誰都不信。”
獻芹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笑意,二人閑話了幾句,獻芹便去尋樓角去了,不一會兒,就帶了四五個人過來給雨姚過目,雨姚隻吩咐,“聽獻芹号令”,便罷了。
獻芹帶着人走了。
雨姚閉上眼睛歇了一歇,不一會兒,又聽見玉帳站在不遠處罵人:“你這厮,借了鍋又要鹽,給了鹽還要葵,這是預備着少主中午吃的,就這麼兩棵,你有多大的臉面?要吃自己尋去!”
被罵的正是伐柯,伐柯陪笑:“姑娘!姑娘哎!誰不知姑娘心靈手巧,我找得着還敢開這個口?姑娘好歹給我兩片葉兒,都是一樣的主子......”
玉帳狠狠的“啐”了一口,罵道:“你當人人都跟你似的四處認主子?都是侍衛,你偏要三跪九叩的給人做奴才,叫人下眼瞧......”
伐柯被罵的灰頭土臉,帶着鍋和鹽回去熬粥,那公孫隴抱着手在一旁看,見又是芋粥加菘菜絲兒,便罵伐柯:“日日清湯寡水!連個花樣都瞧不見,要你有什麼用?”雲雲。
伐柯低着頭任他罵,時不時還陪個笑臉兒,雨姚一邊吃粥,一邊遠遠的瞧,一句話也說不出。
霜池小聲嘀咕:“哪有這樣天生天養的奴才.......”
雨姚拍了拍她的手:“所以,你們不要學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