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聲回,“江崇國卸任後,董事會那幫老滑頭不太安分。”
“想好怎麼解決了?”
“解決是一定要解決的,這兩天要去出差,等我回來在處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葉道恒眉間犀利迸發,厚墩的嗓音更是擲地有聲,“那就是和梓琳在一起。”
葉清楠懶懶揚眉,“爸的意思是要我靠女人?”
葉道恒輕哼一聲,當即宣布,“你和梓琳的事我和你江叔叔商量過了,要拼事業不要緊,可以先訂婚,婚禮以後補辦。”
葉清楠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漱口,明顯有話要說的樣子。葉道恒直接大手一揮,專斷道:“清楠,我現在不想和你談。你和梓琳門當戶對,縱使她的性格并不完美,婚後可以相互磨合。我隻告訴你,隻要我活一天,就不會允許你把在外頭認識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回家。”
場面霎時焦灼,猶如蓄勢的炸彈,一扯即斷。
葉清楠肩膀倒向真皮座椅軟墊,身體呈半斜姿勢,慢悠悠地說:“你說外面的女人不三不四,那你兒子就是什麼好東西?就算在你們口中她是一塊爛肉,那我也要當那隻蒼蠅。”
葉清楠親手扯下拉環。
“你...”
葉道恒積壓許久的怒火悉數爆發,随手拿起跟前的湯碗摔在餐桌,湯碗觸碰桌角的一瞬好似在天空爆炸的煙花,火星四處噴濺,擦過葉清楠眉角,留下淺顯的傷痕。
葉語卿驚得瞳孔失色,捂住嘴唇,阻止尖叫宣洩。
他揮起手臂,還想動手,葉清楠毫無躲閃之意,“你這巴掌落下去打斷的就是我和你的父子關系。”
孟錦趕忙上前拉住葉道恒,阻止父子間的這場争鬥,“你這是做什麼?清楠前陣子剛傷手臂,你今晚又想讓他傷一次,他可是你的親兒子。”
葉道恒餘愠未消,反而愈演愈烈,“我甯願沒有他這個兒子。如果不答應,等我死那天,也不用他來給我披麻戴孝。”
他甩開孟錦,憤憤離席。
晚餐不歡而散。
宋嫂上前打掃殘局,孟錦觀看葉清楠傷,好在傷口很淺,沒什麼大礙,“我剛剛怎麼和你說的?不是告訴你他說什麼你聽什麼?”
葉清楠揉着太陽穴,她的話沒聽多少,腦子裡全是季慈,祁然,電影...
真是該死。
“媽,公司那邊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
葉清楠風塵仆仆地從别墅出來,上車一腳油門踩到底。半路,他撥通一個電話,“投資電影的男主角是祁然?”
對方語氣畢恭畢敬,“是的,葉總。”
“為什麼不提前通知我?”
數秒過後,他迎來機械般的回答,“電影由葉氏和對方公司合資出演,我方決定女主演,對方選出合适的男演員。”
葉清楠專注答複,一時分神,過路口時一輛大貨車迎面駛來。瞳仁猛地一縮,他飛快打方向盤,車輪急速旋轉,黑色車身在夜色下劃出道閃電般的弧線。
還好有驚無險,隻是車頭與原先行進方向背離。
這是去往甯大的方向。
聽筒傳來刺耳的橡膠摩擦地面的聲音,秘書急切詢問,“葉總,你還在嗎?”
葉清楠吐出一口沉沉的呼吸,“沒事,挂了吧。”
曆經一場驚心動魄,葉清楠理智回歸,借口去公司也隻是幌子,漫無目的之際老天突然為他指明另一條路,他也就欣然接受,緩緩松開腳刹。
路燈霓虹,空氣悶燥,車速比原先慢下許多,夜風穿膛而過,吹開了他垂在前額零散的碎發。
二十分鐘後,黑色奧迪直接駛入甯大校園,停在女生宿舍門口。
葉清楠沒下車,坐在駕駛室悠悠敲擊方向盤,視線凝聚在二樓某個方向。
不知不覺靜坐到九點,秘書發來後面兩天的行程安排,明天大早動身去澳洲,再回來恐怕得一周後。
意思是他和她要七天不能再見。
葉清楠心想着能不能找個借口把她也帶過去,要不未來七天對他而言屬實難耐。
他兀自勾唇,打斷自我肖想,正準備離開,一對男女從車前路過。
女生走在裡側,車頭大燈照亮的一瞬,兩道身影同時暴露,男生雖然頭戴鴨舌帽,卻也遮不住極佳的骨相。
隐蔽的角落,兩束明亮的光無聲熄滅。
祁然把人送到宿舍樓底下,季慈禮貌道别,轉身前,祁然開口問,“小慈,你為什麼把我微信删了?”
季慈學着某人教給她的那套,平靜回:“我們已經分手了,留着睹物思人也沒意思。”
他向前走一步,季慈便向後退一步,他往前,她後退,兩人的距離既沒拉大也沒縮小。
祁然最先沉不住氣,不和她玩拉扯遊戲,一把握住她手腕,語氣誠懇,全然沒有上午盛氣淩人的樣子。
“如果你還在為我爸爸的事情生氣,那我向你道歉。”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是不是怪我這麼些年一直沒來找你?小慈,現在我回來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季慈怅然,“祁然,回不去了。”
“回不去,怎麼可能回不去?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我們怎麼可能回不去?小慈,我不想淪為劇本裡失去愛人的男主角。”
祁然雙手捧起她的臉頰,視若珍寶,眼睛一一掃過她的眼睛,鼻尖,最後停駐在她粉紅的唇瓣,他将自己的嘴唇覆上去,輾轉厮磨。
吻來得猝不及防。
季慈在這一瞬的親密接觸居然想到了葉清楠。
他的吻不會這麼有耐心,會像一場暴風雨,攪動着周身一切,一起加入這場愛的狂歡。
注意力一時分散,讓祁然鑽了空子,他的舌尖慢慢挑開溫熱的貝齒,耐心品嘗全天下最好吃的奶油蛋糕。
祁然吻夠了,留戀不舍地離開那處溫柔鄉,季慈手背粗暴擦去他留下的津液,揮起手臂在他左臉扇了一巴掌,“混蛋。”
祁然捂住被她扇過的地方,欣喜咧唇,露出上颚那顆潔白的小虎牙,他的嗓音帶着食髓知味的貪婪,“小慈,你的嘴唇還是這麼柔軟,就像我們之前幾次接吻一樣。小慈,你也是沒忘記我,對吧?”
“你知道的,我愛你。”
祁然展開雙臂将季慈牢牢鎖入懷,她手臂橫在兩人之間,反駁,“祁然,你要知道,真正的愛是放手。”
“那是你認為的愛,我認為的愛是占有,是私藏。”
黑夜中這對男女以奇怪的姿勢相擁,不少學生路過,見此場面猶如家常便飯。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這次藏在鴨舌帽下求愛的男子居然會是當紅愛豆祁然。
季慈一直沒放棄脫離禁锢,遠處兩束燈光閃過她眼角,被晃得睜不開眼,她擡起手臂。
白熾的光束直直投射在腳下這片區域,好似要做這段戀情的見證人。
車牌隐約可見四個六,心髒一顫,季慈落下手臂,視線再追尋,已是人車兩空。
周圍再次淪為黑暗。
她拼盡全力将祁然推走,目光再次交疊,發現他鼻下流出兩道鮮紅的液體,漸漸彙聚至唇峰。
季慈眼裡的愠怒退卻,趕忙掏出衛生紙,“你出鼻血了。”
“你給我擦。”祁然邪魅勾唇,白皙的膚色勾連雙唇,化身暗夜中的吸血惡魔。他握住季慈手腕為自己擦拭,一臉享受,“你看,你還是在乎我的。”
“别多想,我對普通朋友都這樣。”
“你也和普通朋友接吻嗎?”祁然繼續追問,“小慈,我走之後,你有沒有和别人這樣?”
“有。”
血流止住,季慈将帶血的衛生紙塞進他手心。
她故意激怒祁然,誰成想,他臉上并無不悅,語氣溫柔的像是從地底下冒出的溫泉,“我不在乎,既然現在我回來了,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和别人這樣,隻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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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還是燥熱,江梓琳剛洗完澡披着浴袍從浴室出來,聽到開門聲,趿着拖鞋踩着濕漉漉的步子去玄關開門。
警惕用門上貓眼觀察門外,發現門口站着的男子,内心又驚又喜,趕忙開門迎接,“清楠,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葉清楠唇角漾起一絲淡笑,“晚上睡不着,所以過來看看。”
江梓琳對他罕見的主動有些無所适從,局促站在原地,帶着幾分女人的嬌羞。
葉清楠神情慵懶,語氣玩味,“不邀請我進去坐坐?”
她側身邀約,“就怕你不想進來。”
鵝黃色的燈光落滿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尤其女主人香肩外露,溝股輪廓清晰顯現,說不出的香豔。
江梓琳站在葉清楠跟前,浴袍中間微微敞開,發尾的水珠沿着某道深溝一滴滴消匿,她問:“喝點什麼?”
葉清楠坐在沙發,思忖片刻,“紅酒吧。”
江梓琳從酒櫃拿出一瓶82年的拉菲和兩隻高腳杯,挑眉,“開車可不能喝酒。”
葉清楠抽出領帶扔在茶幾,領口的扣子解開幾粒,笑得攝人心魂,“那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