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甯臉上仍舊笑着,連眼睛都在笑,隻有說話的音調透露着她此時的痛苦。
她說:“媽媽,就讓我這樣吧!我真的不是病了。”
熬着熬着,中考成績出來了,考得一般,但有學上。
盼着盼着,錄取通知書回來了。
莫甯報考的第一志願是臨平市第一高級中學,許靜教學就是在這裡。可惜沒考上,滑檔到了第二志願。
同樣都是在臨平市市區内的,隻是離太陽花幼兒園有些遠。
莫甯就是專門往這邊考的,她在逼迫自己往下查,哪怕背負更為巨大的崩潰和痛苦。
不為别的,隻為了給自己失去的那一年人生一個完美的交代。
沒想到,五年過去,她已經二十歲了,還是沒能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甯這些年看似慢慢好轉過來了,隻有她自己知道,現在這副樂觀向上的樣子,不過是為了能讓家庭和睦裝出來的。
今天是五年來第一次遇到和她一樣能看見死亡校車的人,所以莫甯是真的很高興和慶幸。
隻是高興和慶幸之餘,無論如何,都必須讓柳南絮同意和自己合作。
她不想再承受莫名其妙的折磨了,隻想盡快解決好一切。
兩個人勁兒往一處使,肯定比單槍匹馬容易。
這也是為什麼莫甯要多種手段輪番上陣的原因,她不敢得罪柳南絮,因為不知道下一個能看見死亡校車的人會在什麼時候出現。
一個五年就夠讓人受的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淌着,不處于一間屋子的兩個人互相試探,一個不敢輕易提出合作,一個一心把局面扭轉到對自己有利的程度。
房間裡面除了電視的聲音就沒了,家長裡短的情節惹得莫甯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咂咂嘴,居然真的慢慢睡着了。
沒多久,書房的房門被人打開。
柳南絮出來看見仰頭睡着的莫甯,莫名真的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隻是那感覺太過于模糊,他實在無法确定,不由得看着莫甯皺起了眉頭。
門鎖被人在外面轉動的時候,柳南絮迅速把眉頭松開,恢複成面無表情的樣子又鑽進書房。
許靜打開門看到沙發上坐着一個陌生女孩兒隻懷疑自己走錯了門,低頭看看手裡面的鑰匙,又退出去看看門牌号,再進入玄關環視屋内陳設。
都沒錯,除去多了一個沒見過的女孩兒。
許靜還站在門口,柳南絮從書房出來了。
“媽,你回來了。”
“嗯!”許靜壓着聲音,指着莫甯,問,“這是什麼情況?”
柳南絮背着手把書房的門拉上,确認問道:“你不認識她?”
“不認識,我還以為是你突然交了個女朋友帶回來給我們看呢!”
确認自己沒進錯門,許靜樂呵呵地進了屋,放下手提包後又覺得柳南絮的話哪裡不對,問:“你别告訴我,人家一說和我認識就給領家裡來了,那樣太沒安全意識了。”
被許靜這麼一說,柳南絮也覺得自己警惕性太低,明明可以讓莫甯留張照片回來給許靜認的,怎麼就輕易把人直接帶家裡來了?
“我這……”柳南絮無話可說,轉身把睡着的人叫醒。
莫甯睜開眼,視線一下子掃描到許靜身上,站起身就來了個久别重逢的擁抱。
猝不及防來這麼一出,許靜覺得太奇怪了,隻好開玩笑般地說:“兒子,你這是上哪兒找的女朋友啊!性格這麼好,這麼熱情。”
柳南絮想糾正他和莫甯的關系,剛張口,就被莫甯搶先了去。
莫甯的反應比柳南絮要大得多,又是否認“女朋友”這個詞,又是介紹自己的身份。
“許阿姨,我不是柳南絮的女朋友,我就是在路上遇見他了,您把我給忘了嗎?我,我是莫甯啊!”莫甯把臉往許靜面前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尚玉珍的那個女兒。”
許靜隐隐覺得熟悉,一時半會兒又确定不下來,作出思考狀回想了好長一會兒,想到頭都疼了,身子晃了晃險些倒過去。
柳南絮快步上前把擋在前面的莫甯推到一邊,及時扶着許靜坐到沙發上,然後倒了杯水遞給她,說:“媽,喝口水,想不起來就别想了。”
許靜搖搖頭,沒接水杯,說:“我沒事,就是覺得這兩個名字很熟悉。”
“許阿姨,不着急,你慢慢想。”莫甯也沒想到事情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一時間感覺自己處境有些窘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
許靜若有所思地說:“确實是要再想想,熟悉又記不太清楚。”
莫甯被柳南絮看了一眼,急中生智道:“這樣,我說些事兒,你聽聽有印象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