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武将,骠騎大将軍元隆那是站在第一排的位置。
元香有幸作為大将軍唯一的嫡親閨女,那自也是衆星捧月。那些個绫羅綢緞,山珍海味更是享用不盡。
這半年,元香很是風光了一陣,除了吃的用的精細以外,還有名門千金來跟她當好姐妹,有人陪着一起吃喝講八卦穿新衣的滋味也十分美妙。
要知道她在軍營裡時,那就是元将軍的小兵,和兄弟們都是吃一鍋飯,揮同樣多的汗,回了京她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自己原來是元将軍的千金呢。
隻可惜好景不長。
不過才兩個月,千金們都被她吓跑了。
元香後悔呀,早知道她就裝得知禮賢惠一點,也不至于變成這樣。
這之後,失去了姐妹們的元香隻好自己一個人在街上遊蕩。
街上百姓多,那糾紛和不平之事自然也多。百無聊賴的元香還日日都是吃了早午飯就去街上,那遇到的就更多了。
發現不平之事,她作為元将軍的精兵強将,當然要出手相助啦。
什麼這某大人家的公子調戲小姑娘,那某将軍家的外甥騎快馬踩踏了路人,
元香想想,覺得不怪别人,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她要不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她也落不到眼下的下場。
想到這裡,元香有些能理解元将軍的難處了。
畢竟這裡是京都城,天子腳下,元将軍再大,也大不過隋皇陛下去,元将軍又是初來乍到,難免要被那幫子朝臣穿小鞋。
而她這個将軍千金犯錯,等同于元将軍犯錯,肯定要被人抓着不放。
元香又想起自進京後,狗嫌叔他們臉上都不見笑容了,每回那幾張老臉都耷得老長,還動不動和元将軍躲起來開小會。顯見進京後的日子有多不好過。
想清楚這一切後,元香自我感覺成長了。
她也坦然接受被關的事實。
在這院子裡,她有吃有喝,也不妨礙練武,閑來無聊還能去隔壁找驕驕。
想起驕驕,元香一個鯉魚打挺起身,這家夥該不會還在牆頭上挂着呢吧?
元香開門,探頭一瞧,沒瞧見那顆腦袋。
松口氣的同時,元香心裡又莫名有些不痛快。
好不容易爬上來的,這就走了?
元香想到,會不會是她剛才沒理他,這家夥又鬧别扭了?
正考慮着,晚些過去找他解釋兩句,一顆腦袋緩緩升上來。
兩人視線相對。
元香一下子跳到院子裡,一臉不耐叉腰:“你除了會爬牆,還會幹嘛?”
莫驕吃力抱着牆頭上的蓮紋石雕,看到元香出來,眼睛晶亮,小嘴都合不攏,頗認真回話:“我還會做燈籠。”
元香習慣性沖他翻個白眼,莫驕也不生氣,問:“昨晚你爹是不是揍你了?”
元香那一個怒火中燒:“沒有!我說你就不能盼老子點好?”
莫驕桃花唇瓣一咧,笑得春花爛漫:“既然你爹沒揍你,你怎麼沒來找我?”
大多數時候,元香見到這家夥都是傻傻呆呆的,這陡然見到他笑,還笑得像花兒一樣,元香一時回不過神來。
元香想到他在幸災樂禍,才清醒過來:“老子被揍,你是不是很開心?不過抱歉,要讓你失望了。昨天呢,我隻不過單純的不想去找你,而已!”
莫驕笑臉頃刻間又落下,微垂的鴉睫忽閃兩下,就那樣定定瞧着元香不說話。
元香覺得自己的命真是苦。她怎麼攤上這麼一個家夥,還甩都甩不掉。
“你敢掉一滴眼淚,從此以後都别想我再理你。”元香恐吓。
但小珍珠是自己要掉的,關鍵時刻,莫驕又哪裡忍得住。
元香二話不說,轉頭就回了屋,“砰”一下摔上了門。
關門的動作有多潇灑,關上門後的心就有多後悔。
元香是不太喜歡他,但……畢竟是認識了大半年的小夥伴。
那家夥瘦瘦小小一隻,挂在牆頭,冷風吹蕩着他單薄的身形,小珍珠一掉還就是個把時辰。好不容易爬下去,還要邊抹眼淚邊哼哧哼哧搬石塊,一直到天黑。
元香隻要想到這畫面,心裡就跟千百隻螞蟻爬過似的難受。
元香突然發現,她哪裡是讨厭那家夥,她明明是讨厭自己。
作大孽呀!
元香在關上門後,就沒再動了,在離門一個手臂的地方靜靜站着,隻不過閉了閉眼的功夫,她又轉身“哐啷”一下拉開房門,大步沖出去。
元香沒見到人,她以為這家夥又在跟她躲貓貓。雙手環胸,站在牆底下閑閑喊:“别藏了,都看到你了。”
沒聲。
“你确定不出來?我可走了,這回走了,休想我再出來。”
仍舊沒聲。
元香不信邪,跳上牆頭,俯身往牆角下張望。
人還真走了。
獨留牆角下一摞壘的高且齊整的石塊。
這是有多生她氣,氣得連墊腳石都忘了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