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蓮姐從狗都鑽不進的小洞裡送進來的午食後,元香美滋滋睡了半個時辰午覺,随後起來打了一個時辰的拳,又練了一個時辰的飛刀。
這期間,西牆頭的那顆腦袋始終沒再顯現過。
到傍晚,元香蹲在狗洞旁用的晚食,她蹲着的方向剛好擡眼就能瞧見西牆頭,可還是沒見那家夥的影子。
“這家夥,這麼點小東西,氣性倒挺大。”
元香等不下去,當即翻牆過去。
莫驕住的寝房後窗的位置就是她院子的西牆頭,元香隻要越過牆,貼着牆走兩步,撥開一叢竹子,跳進窗戶,就到了他的寝房裡。
元香上下翻飛,眨眼間溜到了窗戶下。
元香先是撥了下窗縫,往常驕驕為了方便她進出,這扇窗戶都是不會關嚴實的,但這回她沒撥開。
元香豎起耳朵,沒聽到裡頭有動靜,又敲了兩下窗戶。
這是他們早前的暗号。一開始她是敲窗戶的,後來驕驕給她留窗戶,不過那都是小半年之前的事了。
自從她厭煩了這家夥後,不論他如何熱烈邀請,元香愣是不願再踏進這間寝房一步。
敲窗戶也沒人應。
這是生她氣了,還是沒人?
元香馬上斷定,應當是屋裡沒人。以那家夥的性子,敢跟自己鬧脾氣才怪了。
整就是個軟骨頭,不,沒骨頭的。廢物點心,除了抹眼淚,還會什麼。
元香心裡吐槽完,又想這人大半夜的能去哪?
元香仔細回想,才想起來一丢丢。
她記得好像這家夥說過,他每個月都要跑親戚去的。
當時,怕她走空,那家夥特意又鄭重的提醒。
他說這話的時候,元香都做好打算以後等不登他門了,自然不以為意,沒将他的話放心上。
這會兒想起來,元香隻記得他說會跑親戚,至于跑哪家親戚,哪幾天跑,跑幾天,元香不記得了。
元香瞎猜,他這是去外祖家吧,要不然哪家親戚也遭不住他月月上門打秋千吧。
确定寝房一直沒亮燈,沒人後,元香決定原路返回。幽幽月光下,元香注意到牆底下的石塊,她沒多想,認命般幫他将石塊挪回了原位。
元香還以為頂多等個一兩天,那家夥就會回來,誰知,這麼一等,就是十來天。
再見時,老場面。
元香正呼呼哈哈耍大刀,冷不然西牆頭冒出一顆腦袋。
元香瞧見,立時收了大刀,一個箭步到了牆根下。
開口就想損他兩句,但元香忍了,沉了沉氣,問:“跑親戚去了?”
莫驕點頭。
面色瞧着比沒走親戚前還白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天映襯的,隐約還有點泛青。一雙眸子比之之前瞧着更大更黑,就連原本粉嫩嫩的唇也泛着白。
元香一眼瞧出來這是受了窩囊氣:“被親戚家的小孩欺負了?小孩比你大還是比你小啊?要是比你小,我可不幫忙,老子丢不起這臉。”
莫驕沒有回話,而是咬了咬唇,将幹裂蒼白的唇瓣咬破皮也渾然不知。
他帶着點乞求,又似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開的口:“香兒,你能帶我離開這裡嗎?”
...
元香以為他是要自己帶他出去玩,下意識問:“你不剛從親戚家回來?還沒玩夠?”
莫驕不說話。
元香自己猜:“哦,我明白了,是親戚家的小孩不樂意帶你玩吧?”
元香自己就不大待見他,下意識覺得大家肯定也和她一樣嫌棄這家夥。
元香随口就說:“問題外頭也沒啥好玩的,也就是人多一點,好吃的多一點。”
元香想起了老伯的荷葉包飯和胖大娘的肉煎餅,她吸溜下口水,認真了些說:“沒問題,等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出去見識見識。”
元香突然想到自己眼下還是個尴尬狀況呢,拍了下腦袋,懊惱:“老子怎麼忘了,老子還在禁足。”
元香看他:“不着急的話你等我幾天,着急的話,你自己出去逛呗。”
元香以為他害怕,安慰:“放心吧,你别走太遠,穿得體面點,沒有壞人敢欺負你的。要有,你回來告訴我,我幫你報仇。”
“不是的。”莫驕聲音帶着些許急促。
“嗯?不是什麼?”
莫驕又下意識咬唇,嘗出血腥味,也未松開。
桃花唇瓣變成了嬌豔欲滴的大紅月季花。
元香等得不耐煩的時候,莫驕才開口:“我……想離開京都城。”
元香莫名其妙:“離開京都城?去哪?”
莫驕說得飛快:“随便去哪。隻要離開京都城都成。”
元香仔細打量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飛身而上,一下将人從牆頭揪到自己院子裡。
等他站穩了,元香才一臉嚴肅問他:“你……其實不是高郡公之子?”
莫驕聽到這話,小臉“刷”的變慘白,不知所措到說不出一個字。
她……她怎麼可能知道?莫非是元将軍告訴她的嗎?
她會不會嫌棄自己?
會的,肯定會的。這世上沒有一個人不嫌棄他這個傀儡太子。
唯一的香兒也要離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