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吓得不輕,元香沒注意到暴君變了。從前臉上的苦大仇深幽怨陰寒,如今哪還瞧得見丁點,唯有春意盎然和春風蕩漾。
莫驕眉眼漾滿了笑意,發現香兒紅通通的眼睛,他收了笑臉,小心翼翼問:“你怎麼哭了?”
莫驕不奢望别人,但這是他的香兒呀。
他肯定香兒是以為他死了才紅的眼。
“是因為我嗎?”他心裡既心疼,又滿足。
怎麼可能?!元香當下反駁:“陛下誤會了,奴婢可不是您後宮的嫔妃娘娘。”
元香忍不住咬牙切齒問:“陛下為何還沒死?”
莫驕好想摸摸她臉,可知道他眼下不能。笑盈盈回話:“我忘了我會喝酒了。”
元香想到暴君沒醉死,結果自己醉倒在人家面前。
簡直奇恥大辱。
看來隻能從長計議了。
元香決定問問他有什麼更好的法子。除了跳池子,上吊外,元香覺得他的經驗應該比自己更豐富才對。“你想到法子去死了嗎?”
話才落,兩個黑影就将陛下撲了。
高三全抱着陛下右腿:“陛下!您既然不活了,又何必要救奴才出苦海?給了奴才希望,又要拿走,您何其殘忍哪!”
玄旺右手緊緊抱着陛下左腿,左手将刀刃抵在自己脖間,兇狠說:“陛下要上吊,就先從奴才的屍體上踏過去!”
兩人比誰都更早知道陛下想死,他們極力隐瞞着,勸慰不了,隻能又極力防範着。
小禾出現時,兩人都當陛下有了新歡,要重振旗鼓了。
可就在昨日,高三全以為小禾死了,兩人随即發現房梁上的衣帶,不用說,也知道,這是陛下尋死用的東西。
聯想到小禾的死,兩人又猜測,估摸着陛下想讓小禾陪葬呢。
差點陛下就得逞了。兩人怎能忍。
這些年,兩人膽戰心驚一路過來。差點,陛下就死在了他們面前哪。
行吧,死吧。大不了一起去得了!反正他們這些年的日子也是陛下贈與的,也算白活了許多年。
莫驕嫌他們煩。“朕不是讓你們拟诏書?你們……,拟好了,也不必禀告朕,即可去宮門口昭告。”
兩人覺得陛下這就是在支開他們,好尋短見。他們哪能答應。
兩人緊緊抱着陛下的腿死活不松開。
莫驕氣得直喘氣,他都說了不死不死了,怎麼還不信呢?“你們要怎麼才能放開朕?”
“除非陛下答應奴才,陛下不死了!”
“朕答應。”
“奴才不信!”
“奴才也不信!”
莫驕不打算理他們了,隻用炫彩奪目的眼望着他的香兒:“我沒有騙他們。我不想死了。”
元香剛看了一場好戲,也以為暴君是哄騙這兩隻呆瓜的,陡然聽到暴君又認真沖自己說一遍,元香納悶。
然後,元香又從暴君奪目的眸子中瞧出了認真。他的喜悅不似假裝。
元香不懂,他怎麼突然不想死了?
還有,他一個時辰前還要死要活的,怎麼這會兒高興起來了?
她絕對沒看錯,暴君不止臉上,眼底也有笑意。他就是發自肺腑在高興!
元香不能忍,想問問他為什麼。奈何有其他人在,她不好暴露自己的身份。
莫驕繼續說:“我之前是想死,但就在不久前,我改變主意了。死,無法贖清朕的罪孽。朕打算從頭開始,當好大越朝的陛下,求得百姓諒解。小禾覺如何?”
陛下今日說的話比往日多,高三全和玄旺雖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信了。
元香沒料到暴君會說出這番話。
陛下不知想到什麼,目光柔和瞧抱着自己腿的兩人:“還好這些年,有你們攔着朕,不然朕就白死了。”
聽到這話的高三全玄旺面面相觑,又更信陛下是真的想通了,而非故意敷衍他們。
元香一直沒說話,等暴君成功哄騙走那兩個人,她才開口:“陛下什麼意思?”
莫驕仍舊沖她微微笑。
元香都被他笑迷糊了。隻以為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和他挑明了說:“陛下先前可是千方百計要奴婢向您下狠手來着,您應當沒忘了吧?現在怎又說不死了?您說要贖罪,要好好當您的陛下,那您去了黃泉的小青梅呢,您不管了?您不怕她從九泉下爬出來?”
莫驕心想,這不已經爬出來了。
“沒關系的,她遲早會理解我的苦心。”
元香嗤之以鼻:“看來在陛下心裡,小青梅還是比不過江山富貴重要。那就别尋死膩活的,裝的多深情似的。”
元香也就随口一秃噜。誰讓她上了暴君這麼些天當。早知道,她還不如直接動手呢。
莫驕面色一白,着急說:“不是的,我是……”
陛下跨前兩步,追到她面前,頓了半晌,也沒有說出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