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驕捂着發疼的心口：“朕不想隐瞞香兒的，可，沒辦法。朕要坐穩眼前的位置，就得将那些逆黨斬草除根。朕隻是想和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也不行嗎？當不了普通百姓，難道躲在宮裡也不成嗎？”

高三全膝行上前，勸：“陛下沒錯，陛下是大越天子，除叛黨理所當然。這回藍眉軍全軍覆沒，死了那麼多人，娘娘也說陛下沒做錯呢。娘娘是支持陛下的，就算娘娘知道了也無妨。”

莫驕慌亂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對，香兒不會怪朕的，朕殺的都是逆黨，殺逆黨天經地義。”

高三全再接再厲，說：“娘娘心裡肯定也有陛下，娘娘必定要陪着陛下一輩子的。娘娘可是親口說了，還要給陛下生小皇子呢。”

莫驕轉而笑起來：“沒錯。香兒想和朕生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她說過當娘的都不會抛棄孩子的，生了孩子，香兒肯定不會再想離開皇宮了。”

“陛下說的一點兒沒錯！”

忽地笑臉又僵住了：“可香兒還不知道朕是誰，朕原本打算等她接受朕，朕再将自己就是當初她認得的高郡公庶長子的事告訴她，到那時候，才是真的水到渠成。可要是有了孩子，她會不會無法接受？香兒要是責怪朕騙她該如何是好？”

高三全牟足了勁思索，好半天大着膽子說：“陛下，您已經騙了娘娘了，事後解釋，和如今解釋已無差别。如今娘娘要是知道，才可怕呢，娘娘說走就走，您可受得了？但事後就不一樣了，娘娘有了小皇子，定然要為小皇子考慮，到時陛下再說幾句可心的話，或者再……”

高三全做了個抹眼淚的動作：“娘娘必定心軟的一塌糊塗。”

莫驕沒說話，隻靜靜思索着。

...

香妃殿。

陳丫丫目不轉睛已經瞧了元香一個時辰了。

陳丫丫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女俠姐姐竟然還有另一張臉！

要不是聲音相似，動作相似，她都要以為是旁人假扮的了！

眼前這位戴着滿頭钗環，一身華服的女子，别說她了，任何人看了都不會和女俠姐姐聯系在一起的。陳丫丫覺得自己已經想不起來女俠姐姐原本的樣子了。

元香任由陳丫丫呆呆瞧着自己，她則聽三隻茶講述他們離開後，宮裡發生的一些事。

陡然聽到萱嫔和青珠被關了京兆府天牢。翹着腿，歪在美人榻上的香妃娘娘立時坐正了。

“怎麼回事？”

三隻茶懊惱自己講了不該講的，但娘娘問了，三人還是一五一十将萱嫔主仆被人告發是藍眉軍刺客的事說了。

元香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許望之幹的好事。

陛下還在葫蘆島時，許望之來信将藍眉軍出賣了個底掉，說要将功贖罪。

他自己是沒事了，萱嫔卻無路可逃。

對于許望之這種行為，元香十分鄙視。要是藍眉軍如日中天，她敬他是條漢子，結果藍眉軍兵敗如山倒了，他來踹上一腳，這是個人該幹的事嗎？

元香等不及，先将許望之約出來，就在式乾殿前，當着陛下的面痛斥了此人一通。

元香是故意選在式乾殿的，也是故意給陛下瞧的，她想讓陛下好好瞧瞧眼前這位許仆射，這麼狼心狗肺，過河拆橋的人，就不該讓他上朝為官。

不管怎麼樣，陛下見到這一幕是很痛快的。原本低落的心情也在這一瞬間死灰複燃。

當然陛下的樣子裝得十足，負手而立于式乾殿廊下，面色威嚴。陛下道：“夠了愛妃。許仆射是朝之棟梁，愛妃口下留情才是。”

灰頭土臉的許望之不可思議看陛下。香妃都罵完了，您開這口還有必要嗎？

元香罵人前，還将一杆槍插在磚縫裡，等罵完了，拔起來，甩袖走人時，許望之還當她要動手，自己就摔了個四仰八叉。

陛下道：“無事的話，許仆射退下吧。”

是他要來的嗎？許望之無語凝噎。

許望之其實早想好了搪塞香妃的話，但當着陛下的面，有些話是不可能說的。再則，看香妃的反應，他此刻恐怕說了這些話，香妃也不會再信任他。

許望之轉而想到，香妃又何時信任過自己呢？

跪安，退下時，許望之眼角還映着陛下刺目的笑臉。兩人靠得極近，陛下伸手，似乎在安撫香妃的情緒。

心中又升起莫名的恨意。就因為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那個，便得不到原諒嗎？說他兩副面孔，是陰險小人，她自己又算什麼？

暴君做的錯事，難道不比他多嗎？她都能接受暴君，卻不能容忍他絲毫。哼，真可笑。

莫驕瞥了眼離開的許望之，輕聲細語應香兒的話：“朕知道了，朕會警惕他了。但不管怎麼說許仆射立了功的，興許許仆射是真心悔過，畢竟他是許侯之孫，骨子裡也會為大越着想。”

“狗屁。”元香如今是一點不信任此人，“他要為大越着想，一開始就不該和藍眉軍合作。陛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