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忙問自己老伴:“這是鬧哪出啊?”
“你問我我問誰,一來就跪上了,随他去。”
高銘學這一上午坐立不安,連書法都練不下去了,不時就湊到裡屋門前看兩眼。
喻森和蕭苓倒是各安其事,一個跪得悄無聲息,一個忙活的渾然忘我。
“這都兩個小時了,”高銘學對蕭苓道,“差不多行了,昨天剛折騰一通,别再跪出毛病來。”
“是我讓他跪的嗎?他要跪就讓他跪着。”
“哎,孩子其實也沒錯,要不你就去勸勸,他最聽你的。”
“我什麼時候說他錯了?”蕭苓扔下手裡正收拾的豆芽,“他來借金針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自小就沒學過救人的本事!”
“什麼意思?知道你還給他?”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蕭苓道,“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都是個人選擇,大不了我兜着。”
“你呀……”
“我怎麼了,”蕭苓一瞪眼,“你看他那個慫樣,給他金針都紮不對地方,要是百彙穴,姓厲的老頭子人早就沒了,搶救的功夫都省了,結果這會兒人還好好的躺在醫院裡,說不定哪天就醒了。”
“哼,你就嘴硬吧,”高銘學笑着道,“你自己挑的學生你還不了解?若不是逼急了,他不會用你教的本事害人。”
“讓他跪着吧,我看他就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造孽啊,把這麼善良的孩子逼到這份兒上,”高銘學想起那些駭人聽聞的消息,“還有那些死去的孩子,那些人怎麼就這麼狠心?”
門沒關,老師和師母兩人的對話,喻森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這些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差不多得了,”半小時後,師母出現在門口,“中午吃什麼?”
“手擀面,”喻森從地上爬起來,差點沒站穩,幹脆往蒲團上一坐,龇牙咧嘴的揉着膝蓋,“香菇豬肉丁做澆頭。”
“行,别想吃現成的,出來給我剁肉丁。”
“好嘞。”
飯吃到一半,溫涵宇來了,跟着吃了一碗面,兩人這才從師母家離開。
“現在小森有人護着了,”站在窗邊,看着離開的車子,蕭苓喃喃,“等咱們沒了,也能放心閉眼。”
“你呀,少罵他兩句比什麼都強。”
“哼,我罵他也要給我受着,”蕭苓忽然紅了眼眶,“想到我以前還給姓厲的老頭子看過病,我就恨不能回去扇自己兩巴掌。”
高銘學将蕭苓擁進懷裡,安撫的輕輕拍打對方的肩膀。
“都過去了。”
這天晚上,老太太的蒲團還是沒回來。
一周後的周末,溫涵宇和喻森去了醫院。
厲胤的那一刀被胸骨阻擋,紮得不算深,史昱恢複的不錯。
兩人直接去了病房,卻沒找到人,于是去護士站詢問。
“史昱?你們是他什麼人?”小護士打量着眼前的兩人,這幾天厲家幹得缺德事傳的沸沸揚揚,史昱又是警方特意關照過的對象,她們多少猜到了史昱的身份。
不是加害者,那就是受害者,所以對來看望史昱的人,她們都會多詢問兩句。
“我們是他朋友,”對上護士懷疑的目光,喻森趕緊解釋,“真的,護士姐姐,他的醫療費還是我們付的呢。”
“啊,原來是史昱的朋友啊,”小護士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史昱剛剛和林醫生出去了……”
小護士突然朝兩人身後看去,“哎,林醫生,這兩位是來看望史昱的,說是他的朋友。”
“朋友?”林大夫上下打量兩人,眼裡的防備比小護士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沒聽他提起過?”
“是真的,史昱的醫療費都是他們支付的,”大概是對剛剛自己的态度感到歉意,小護士趕忙替兩人解釋,可看了眼林大夫身後沒有史昱的身影,小護士疑惑地問,“林醫生,史昱呢?他沒在病房,剛剛不是和您一起出去的嗎?”
“糟了!我把他忘在花園了。”林醫生轉身就往樓下跑。
“哈哈,剛剛林醫生有急事,”小護士尴尬的沖兩人笑笑,替林醫生解釋道,“他也不經常這樣,關鍵事情上他還是挺靠譜的。”
喻森:“……”看來這種事情時有發生。
林醫生将史昱送回病房就離開了,離開前特意叮囑史昱:“有事情就按鈴,或者打我電話,我馬上就來,你不用怕。”
“……”這話顯然是說給他們聽的。
喻森晶亮的眸子眯了眯,在史昱和林醫生身上來回打了個轉。
“咳咳,”史昱略有些尴尬地咳嗽兩聲,大概是牽扯到了傷口,眉頭微皺,不過很快掩飾了過去,“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其他事情我無可奉告。”
“哦,我們也隻是單純來探病而已,”喻森從拎來的果籃裡挑了個山竹,輕輕一捏,掰成兩半,挑了白色的果肉吃着,“證據我們都已經交給警方了,厲钏海跑不了,至于厲胤,刑事犯罪,就算你不追究,恐怕也要判幾年才能出來。”
“行了,你先去洗洗手。”溫涵宇按住喻森還往果籃裡伸的手,再吃就沒了。
“哦,”喻森也發現自己吃得有點多,亮着紅彤彤的爪子往外面走,“我去醫生辦公室裡了解一下情況。”
“好。”
喻森走了,屋裡隻剩下溫涵宇和史昱兩人。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史昱率先打破了沉默,“放心,喻森沒有被人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