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将至,京中各府酒宴不斷。
瑞康長公主前幾日給平陽王妃下了帖子,邀平陽王妃攜家中小娘子至長公主府赴宴。
瑞康長公主是當今聖上嫡親的妹妹,驸馬乃鄂國公長子趙毅。二人育有二子一女,最小的女兒趙雲瑤如今不過七歲,卻深得聖上與皇後喜愛,已被封為“長樂郡主”,食邑八百戶。
馬房套好馬車等在王府府門前。
莊姝今日隻帶了雁遠,甫一出王府,便見平陽王妃沖莊姝招手,讓莊姝與她同坐。
平陽王妃也有好幾日不曾見她,此時見莊姝上馬車後坐在另一頭不免笑道:“阿姝,來我身邊坐。”
莊姝臉上也挂着淺淺的笑,依言在平陽王妃身側坐下。
平陽王妃握住了她的手,道:“這幾日忙着會客,還不曾好好與你說話。如今你在我面前也生分了。”
莊姝道:“王妃處理府中事務費心,阿姝不忍攪擾。”
平陽王妃看着由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對她怎能不喜愛憐惜呢?
“傻孩子,我即便再忙,同你說說話也是高興的。”
莊姝聞言隻淡淡一笑。
平陽王妃見她乖順卻不同往日活潑,心中不免泛起微微苦澀,恐怕阿姝心中還是怨他們的。
倘若換做以前,她一定一頭紮進她懷中,抱着她撒嬌。
如今卻隻沖她微微一笑。
平陽王妃不由微歎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到了長公主府前,雙珑遞上帖子,很快便有人将她們引入府中。
婢女将她們引至花廳,廳中已坐了不少人。
上首所坐婦人一頭濃密烏發盤作烏蠻髻,發髻上隻簡單的點綴幾支金钗,正是瑞康長公主。
瑞康長公主生得一張鵝蛋臉,五官精緻秀麗又因她極愛笑,令不禁看了又看。
莊姝上前行禮。
瑞康長公主聲音靈動清脆,猶如少女般:“快快免禮。”
瑞康長公主見莊姝不由眼前一亮,見她面似桃靥,杏眼水亮,不由笑道:“好一個明媚俏麗的小娘子。”
又親切地細問她生辰,可有議親等話。
莊姝都一一作答,末了瑞康長公主賞了些小玩意兒給她。
莊姝落座後才聽兩側小娘子道今日來長公主府的小娘子們都得了賞賜。
衆人在花廳喝過茶,又去了園裡賞花。
瑞康長公主嗜花如命。
公主府中特意辟了一處園子,廣招天下花匠,隻為看護園中的奇花異草。
今日邀了衆多女眷,自然要帶她們去園中遊玩一番。
受邀而來的都是王親貴族,又特意提及要帶家中的小娘子,衆人心裡将瑞康長公主的意圖揣摩得七七八八。
瑞康長公主一開始并未給平陽王妃下帖子,因在栾府喜宴上聽孫夫人與人交談,提及莊姝稱贊不已,這才留了心。
今日見了面,惟有這莊娘子最合她眼緣。
雖是初見,面對她的提問,莊姝卻表現得落落大方,長公主心下對她便又多了幾分喜愛之情。
若說唯一不滿便是莊姝的身世。
聽聞莊姝阿耶曾經隻是平陽王手下一個将領,好在她由平陽王妃撫養長大,想必習性教養也不會差。
眼下正是深冬時節,園中隻栽種一些臘梅。
園中正東方向有三間宅屋,都緊閉着房門。
一行人走近了,兩名婢子這才将房門推開,待衆人進去,又關上房門。
衆人甫一進屋,仿佛踏入春日,眼前的呈現的景象更是令她們連連驚歎。
原來屋内别有洞天。
三間屋子并坐一間,屋内兩側都立着長長的木架,架子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花盆。
穿着靛青色長袍的花匠們見瑞康長公主攜一衆女眷進花房,行禮過後便都退下了。
花房中間又設有屏風木桌,煮茶器具一應俱全。
這個時節能見到這麼多盛開的鮮花,實屬難得。
瑞康長公主讓大家選心儀的花帶回府,大家都推卻。
一位夫人笑道:“如此嬌豔美麗的鮮花,教我們帶回府中就糟蹋了,還是讓它們在花房繼續綻放吧。”
衆人都點頭附和。
瑞康長公主也笑道:“正因如此,這樣一個美物才要你們都帶回去,它們在花房隻有本宮一人能欣賞,諸位夫人帶回府卻有更多人能看到,這才是它們的價值。”
長公主言已至此,大家都被說得有些心動。
畢竟這些花都異常珍貴,又出自長公主府,能得這麼一株養在府裡,也是極有面子的事。
瑞康長公主沖人群中莊姝道:“阿姝你來,今日本宮發話,要你選一柱你最喜愛帶回府中。”
莊姝邁出一步,見平陽王妃正沖她點頭微笑,莊姝上前對瑞康長公主行謝禮。
她的目光在兩排木架上梭巡,最後定格在一個兩尺高的綠釉獸面蓮花盆中的山茶花上。
山茶花苞并不多,可它的植株卻修剪的頗為雅緻,枝頭幾個綻開的花瓣粉粉嘟嘟,可愛又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