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莊姝到了長公主府邸,二人才下馬車,後腳便有一小厮騎着馬追了上來。
正是跟随在趙秉雲身邊的常守。
原是穆竣三人打鬥,趙秉雲上前阻止,被劃傷了脖頸,都冒血珠子了。
這可将跟在身邊的常守和常華吓壞了,常華跟在趙秉雲身邊看護,常守則騎了馬回府禀報長公主。
好在常守口齒伶俐,将事情經過一一禀了來。
他觑了眼長公主身邊的莊娘子,略一思索,隐去了十六郎與七郎所說的那番話,隻說因事起了争執。
平陽王世子與他們幾個能為何事起争執?
瑞康長公主心有疑窦,再問,那小厮抵不住長公主銳利的眼神,支支吾吾道:“十六郎與七郎非議他人,教平陽王世子撞見了。”
“這幾個混小子。”長公主當即怒斥,卻見莊姝臉上也有幾分憂心和急切。
長公主便道:“好孩子,想是你也為家中兄長擔憂,我這便叫馬車送你回府,今日這花改日再看也無妨。”
莊姝聽這小厮道穆竣與永王府和懷王府中的郎君打架,免不了替穆竣擔憂。
瑞康長公主這般說,她便不推辭,行了一禮,乘長公主府的馬車回府了。
馬車内,雁遠摸着她的指尖發涼,安慰道:“娘子莫急,方才那小厮也說了,咱們世子以一敵二并未吃虧。”
莊姝稍一點頭,心下卻還是不免擔憂。平陽王府家規森嚴,加之平陽王對世子一向嚴苛,何況小厮提到是平陽王世子先動的手。
若王爺知道了還不定要怎麼責罰他。
莊姝掀開車帷,冰涼的夜風吹了進來。
街道兩側酒肆食店燈火通明,店内沸反盈天,座無虛席。
城中正熱鬧得緊。
半個時辰後,長公主府的馬車停在平陽王府門口。
雁遠和長琴扶着莊姝下了馬車,三人快步進了王府。
“娘子,我們先回院中還是去世子院中?”長琴問道。
“先去王妃院中給王妃請安。”
誰知三人還未到王妃院中,便被從院中出來的雙珑攔住了。
“姑姑。”莊姝沖她微微一福身。
雙珑忙擡雙手将她扶起道:“娘子怎的這麼早便回來了?一個時辰前長公主府上派人來說請了娘子去公主府賞花用膳。 ”
“長公主有事,我便先回來了。”
莊姝又問:“王妃可在院中,我來給王妃請安。”
雙珑說:“王妃今日犯了頭風病已歇下了。娘子有要緊事?”
莊姝搖搖頭,“如此,那我改日再來。”正欲轉身離開,終究還是不放心,開口問道:“世子今日可有來給王妃請安?”
雙珑有些詫異地搖搖頭道:“世子今日去了馬球場,娘子沒有遇到世子嗎?”
府中似乎還未收到消息,莊姝便說:“今日人多,我未曾留意。”
雙珑與莊姝一并向外走去。
雙珑算算時辰,關心道:“娘子可用了飯?”
莊姝說:“這便回院中用飯了。”
雙珑還有事在身,不好再相送,将莊姝送至院門外,便立在月洞門前看着莊姝主仆三人緩緩離去。
待莊姝幾人身影消失,雙珑也折身欲回院中。
隻是當她再次望向莊姝離去的方向時,忽地長長歎出一口氣,臉上似也有惆怅之色閃過。
身後兩個才提拔上來的小婢女不解道:“姑姑為何要歎氣?”
自是為的娘子與世子二人,雙珑心道:從前二人關系好,哪怕是見面也不需要避諱,如今娘子想要探聽世子的消息還需這般旁敲側擊。
回到院中,長琴便叫阿福去庖屋吩咐做些飯食端上來。
雁遠替莊姝拆去發髻,淨了手,便聽底下派出去的一個小婢女回來道:“娘子,世子回府了。”
莊姝問:“世子可有什麼異常?”
婢女搖搖頭說:“婢子未看出有什麼不同,隻是方才聽角門上的一個小厮道世子回來時有位戴帷帽的小娘子同行。”
“我知道,你下去吧。”
莊姝說完,那婢女便退下。
房中又隻餘她們主仆三人,雁遠道:“或許是娘子多心了,馬球場上隻是郎君們之間的玩鬧,興許那永王府與懷王王府并不計較。”
莊姝道:“趙二郎上前勸架都被劃得脖頸冒了血珠,那兩位郎君還不知如何呢?阿竣傷才好,不提瑞康長公主,若其餘兩府追究起來,還不定要受什麼罰。”
莊姝話畢,雁遠與長琴對望一眼。
那日娘子還說與世子隻是兄妹,再無其他,今天卻這樣在意得緊,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平陽王府另一處院落。
穆竣才踏入院,便叫春兒等人打熱水來。
他稍稍活動肩膀,左肩頸處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不知是被誰趁亂踹了一腳。
待他去浴房脫下衣物,便見肩頭一大片又青又紅。
他咬咬牙,找出先前用過的藥,胡亂抹在了淤青處。
一夜無事。
翌日晨起,莊姝去王妃院中請安,雙珑打簾出來笑着道:“娘子來得早,王妃尚在梳妝,請娘子先到偏廳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