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姝沖她笑着點點頭,與雁遠往偏廳走去。
“咦,世子來了?”雁遠看到在偏廳外站着的春兒。
春兒也看到了她們主仆二人。
待莊姝走近,春兒便沖着莊姝甜甜一笑,福身道:“娘子來了。”
莊姝腳步微頓,沖她一笑。
此時偏廳走出一人,正是穆竣。
他今日穿一件绀色長袍,因在室内沒有披大氅,看起來比秋日瘦了些,愈發顯得欣長挺拔。
“阿姝,你來了。”
莊姝稍退了一步,沖他一福身:“世子。”
穆竣眸色暗了暗,正欲開口,門外小婢女道:“王妃請世子與娘子前去用膳。”
王妃今日隻梳着簡單的單髻,因昨日犯病氣色不佳,今日面頰便上了淡淡一層胭脂,相配绛紫色衣裙,雅緻端莊。
見穆竣與莊姝二人一前一後上前來請安高興道:“難得你們二人同來,快坐下。”
莊姝一改往日活潑的性子,今日尤其話少,穆竣也似有心事。
王妃問起昨日打馬球一事,莊姝才多說了幾句話。
“這道小天酥你們二人都喜歡,怎麼今日都不動筷?”王妃說着,讓兩邊立着的婢女替二人夾了一箸。
二人謝過,又沉默下來。
王妃早知二人關系不複當初,有心緩和,但見兩人俱冷着臉,便也不願多言。
明日便是除夕,王府上下一應事務都由王妃一人操持。
莊姝便主動留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譬如安排各院婢女小厮們發的賞錢,明日的吃食用具等等。
京中與平陽王府有往來的各府都送去了禮品,禮尚往來,平陽王府也收到各府的回禮,今日還要将年節的禮品一一造冊入庫。
王妃便将這一事項交于莊姝,讓雙珑在旁幫扶。
待莊姝安排好明日賞錢交由各院管事,又将各府所送禮品入了庫房,已是日頭西斜。
莊姝在王妃府中用過晚膳,出了院門,穆竣正站在六角亭中。
似乎……是在等她。
二人對視,莊姝也有話對他說便站在原處不動。
似乎有某種默契,穆竣看懂了她的意思,向她邁步而來。
二人并肩而立,緩步向前走去。
莊姝問他:“昨日我從長公主府上回來,聽聞你與永王府十六郎和懷王府七郎起了争執。”
穆竣似乎有些意外她會知道,點頭不語。
“聽趙二郎身邊的小厮道你可将他們二人打得不輕。”
“那二人口無遮攔,就該打!”談及此事,穆竣仍是忿忿。
莊姝倒是好奇了,她問:“是為的孟娘子嗎?”
穆竣忽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這二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反倒是十六郎與七郎的話常常浮現,令他心中酸澀疼痛。
他終于還是問了口:“你與趙二郎之事可是真的?”
“我與趙二郎有何事?”莊姝不明就裡。
穆竣見她當真不知道,索性一股腦說了出來:“瑞康長公主與你親近不正是想讓你與她家二郎結親嗎?”
“你……你胡說!”莊姝漲紅了雙頰,氣得想一拳打在穆竣臉上。
穆竣見她這般也知自己胡言了,好在隻有雁遠在,雁遠是莊姝的人,必然不會多言。
莊姝欲要走,穆竣伸手拉住她:“明日宮中設宴,你當真不去嗎?我有話同你說。”
莊姝道:“你有話今日便說吧。”
穆竣看一眼雁遠,雁遠又觑一眼莊姝,莊姝沖她示意。
雁遠便道:“婢子先回院中為娘子備好明日出府的行裝。”
莊姝點點頭。
待雁遠走了,穆竣見左右無人才說:“聖上賜婚我與孟二娘一事想必你早就知道了。”
“她為了救我,臉上被荊棘劃傷,這些日子出門隻能戴帏帽。也正因此,孟二娘遭了京中其他娘子們的嘲笑,我内心頗為歉疚。後來她與我定下一個約定,我們二人假意成婚,待兩年之期過後,我們二人再尋理由和離。這樣做既不違抗聖意,于她于我于我們二府都好。”
莊姝不可置信,隻當他在說笑,孟二娘子對他必然是有意的,何以這樣犧牲自己的兩年時光。
更何況成婚之事并非兒戲。
穆竣未得到她的回答問道:“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這是你與孟娘子的事,你原就不該告訴我。”
“你……你明知我的意思。”
“不,我不明白。”莊姝不願多談,她隻覺荒謬。阿竣想得太簡單了,她們二人的婚事涉及到平陽王府與定遠侯府,怎可能同他們二人所說的如兒戲般。
她自然明白穆竣今日向她坦白的用意,也能猜到他方才想問出口的話,可是她不能答應。這會害了平陽王府,亦對孟二娘不公。
故而莊姝隻能裝糊塗。
二人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