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姝一時忘了言語。
彭尚武與莊姝對視一眼,二人深知穆竣既能尋到這,他必然已經聽說了二人之事。
二人便也不再逃避,向穆竣走去。
一陣春風拂過,桃樹上紛紛揚揚灑下淺粉色花瓣,樹下穆竣卻繃着張臉。
見莊姝和彭尚武緩緩朝他走來,穆竣衣袖下兩手緊攥着不住地發抖,喉間亦似有千斤重的石頭壓着。
此時原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婢女在莊姝走向這邊,匆匆跑到了莊姝身後。
雁遠一臉恐懼不安地對上莊姝視線,莊姝卻對她輕輕一笑。
穆竣死死盯着彭尚武,他從未想過尚武心中藏有如此心思,彭家竟要替他求娶阿姝。
他怎麼能?他怎麼敢!
“阿姝,我來接你回府。”穆竣心中仍抱有一絲期望。
她今日應了彭尚武,絕不可能現在就随他回府,便回道:“現下我與尚武哥哥要去食肆用飯,世子不若先行回府?”
她沒有問他為何在此,亦未對他做其他解釋。
倘若說她與彭尚武春日出來遊玩,他情願她這麼說。
為何不肯向他解釋?
穆竣緊攥着雙拳,看了一眼站在莊姝身側的彭尚武。
彭尚武此時呈現出一種防禦的姿态,将莊姝半個身子擋在他身後。
見狀,穆竣毫無預兆地笑了,他怎麼會傷害她呢?
穆竣深知莊姝此時說出這番話定然不回再改口與他同回王府,而他亦做不到忍着心中劇痛與二人同去用飯。
他深吸一口氣。“既然你與他有約,我便先回王府。”說罷他轉身離去。
盡管他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可當他從下人處聽說了彭家主母與王妃正商議彭大郎與娘子婚事之事,還是失了态。
他跑至莊姝院中要問清楚,要聽到她親口說才信。
可她院中那名喚阿福的婢女卻說娘子一早便出府同彭家郎君踏春去了。
穆竣當即去馬房套了馬趕出城。
他騎馬沿着兩岸桃林往往反反地尋找,不見阿姝與尚武,隻看見雁遠和長琴湊在一起吃零嘴說話。
他下了馬,沖到二人面前,得知阿姝随尚武泛舟遊玩,他心下當真有乘舟追出去的沖動。
可是即便他追了上去又能如何?
平陽王府的聘禮已經送至定遠侯府,他與孟青徽的婚事做不得假了。
終究是他與阿姝有緣無分。
穆竣一拳錘向一側的桃樹,尖銳的樹皮劃破他的皮膚卻并不覺疼。
他的馬正在沐浴在陽光下,卷着舌頭搖晃,悠然地享用着滿地的青草。
穆竣解下馬繩,揮鞭奔回了王府。
期間無數次想要回頭,可他知道自己已然沒有回頭路。
待穆竣走後彭尚武道:“可餓了,我帶你去食肆用飯。”
莊姝勉強擠出一個笑來,“好。”
莊姝不想教彭尚武為難,可她自己卻好像踩進了一片沼澤。當然她知道這一切與彭尚武無關,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甚至于剛才在船上,她很想裝作願意聽尚武哥哥所說的趣事,可是适得其反,越想去迎合他,她心中卻愈發煩躁。
莊姝并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卻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了厭煩。
二人去了彭尚武安排的食肆,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莊姝一眼便能瞧見不遠處桃林歡笑嬉鬧的人群,她忽地想起自己很久沒有像他們一樣放肆地玩鬧嬉戲。
自從要躲避穆竣,她已經很久沒有去馬場。
而近來因王妃要替她議親,她也漸漸變得越來越不像她。
莊姝心下有一股沖動,她不想拘在這裡,她要去騎馬,她享受在馬背上疾馳的感受。她忽地撂下筷箸,對彭尚武道:“尚武哥哥,帶我去騎馬吧。”
彭尚武頗為詫異,“現在嗎?”
“嗯。”莊姝十分肯定地點着頭。
彭尚武對莊姝沒有不依的,見她已然沒了胃口,幹脆在附近租了匹馬。
莊姝囑咐雁遠和長琴在附近等他們,便騎上彭尚武的馬跑了出去。
彭尚武在她身後無奈一笑,但是這樣的莊姝于她來說并不陌生。
莊姝一面揮着馬鞭,一面回頭見彭尚武仍未動,大笑道:“尚武哥哥,我先行一步。”說着雙腿.一夾,驅着馬飛快馳出。
彭尚武見狀忙跟了上去。
二人直至日頭開始偏西才回來,莊姝雙頰因跑馬帶着一團紅暈,今日她實在是盡興。
下馬後,莊姝用衣袖揩了揩額頭的汗,尋雁遠和長琴要了水喝。
彭尚武稍後一些才回來,亦是十分高興的樣子。
時辰已然不早,莊姝與彭尚武便回城。
彭尚武又将莊姝送至平陽王府門口才轉身回了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