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姝不想太子目光如此銳利,她隻悄悄拿眼尾看他竟也被發現了,有些赧然地搖頭道:“妾隻是好奇殿下回宮怎無人知曉。”
李谡看了她一眼,見她眨了眨眼,隻看他一眼便避開了他的視線。
李谡疑心她沒有說真話,可還是回道:“此番是秘密回京。”
莊姝點點頭,心下不解,卻也不敢再問。
這時木欄上一朵荷花不堪重負,被一顆胖乎乎的蓮蓬頭擠了下去,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莊姝見荷花掉落在李谡腳尖,忙彎腰俯身欲拾起,卻不期然觸到一個溫熱的手背,原是李谡亦彎了腰。
莊姝隻覺指尖發燙,連帶臉頰也泛起了薄紅。
李谡将那枝荷花遞到她面前,莊姝腦中一片空白,隻接過後方想起來道謝,又沖他福了一禮。
夏日薄衫,隻見她微曲着的脖頸亦同那荷花般帶着薄薄桃粉,臉頰也紅了。
李谡瞥了一眼被她抱來壘在一處的蓮蓬和荷花,道:“我尚有公務在身,你且先退下。”
莊姝聞言不由松一口氣,滿身的緊繃之态也随之松懈,就連作答的聲音都帶着輕快,隻應一聲是。
待要離去,聽李谡道:“往後夜間不可去池中。”
莊姝雙眸微滞,又悶聲答一聲是。
幾人隻當他動怒,不敢擡頭,自然也就錯過了他眸中蘊含的淺淺笑意。
李谡自離去後徑直回了麗政殿,此時劉中蓉亦聽宮人來報,道是太子殿下回來了。
她帶着寶瓶欲要去麗政殿,臨出門又恐自己氣色不好,忙坐在鏡前讓宮女替她上些脂粉。
寶瓶見太子妃這些時日終于露出由衷的笑容亦十分高興,忙喚人替她拿來胭脂水粉,仔細地替她上了妝。
待敷了胭脂又描了眉,寶瓶端詳着劉中蓉,莞爾道:“太子妃瞧,您多美啊。”
劉中蓉亦側頭左右打量銅鏡中自己的面容,指尖點着略顯蒼白的唇道,“再替我上些唇脂吧。”
寶瓶忙應聲,拿了一個小瓷罐,從中蘸取一點殷紅,緩緩在劉中蓉唇上掃開。
寶瓶望着劉中蓉那張容光煥發的面容笑道:“如今過了齋期,太子妃合該打扮起來才是。”
誰不愛美呢?
劉中蓉亦附和着點頭,想到太子此時在麗政殿為何不來我宮中瞧一瞧,心裡登時萌生了退意,暗想:太子回宮為何不曾派人告知我?殿下難不成還在怪我嗎?若他尚有怨意,我又何必巴巴貼上去。
如此想着,腳步微頓。
寶瓶跟着她亦止止了步子,疑惑地喚了她她一聲:“太子妃?”
劉中蓉忽地就做了決定,轉身回了内室對寶瓶道:“你且派人去麗政殿,隻道是我問殿下,宮中衣食錦衾可有緊缺?”
寶瓶錯愕,“太子妃不親自去嗎?”太子妃派人向殿下下傳這話又甚意義?東宮之中,豈敢緊缺太子的用物。
太子妃不過是心中扭捏,想同太子和好,又拉不下身段。
劉中蓉垂下眸子暗暗咬着唇,道:“殿下回宮不曾派人來知會我,我又何必上前讨他的嫌?”
寶瓶簡直要被太子妃這别扭的性子氣死,可她深知劉中蓉氣性,隻猛吸了一口氣,柔聲勸道:“太子妃聽奴一句勸,眼下可不是置氣的時候,您何不拉下臉面去見了太子。”
劉中蓉心中心思被戳破,臉上越發紅了,甩了衣袖直接坐回榻上。
寶瓶不疊上前,提醒道:“如今宮中可還有位莊良娣呢。”
劉中蓉聞言愈發覺得委屈憋悶,隻坐在榻上不肯走。
寶瓶到底是下人,見狀隻能依照她的囑咐,自己帶了名機靈的宮女往太子所在麗政殿去了。
從前雲映在李谡宮中掌事,自她去了莊姝宮中,便由另一名喚雲環的頂上。
雲環聽底下小宮女道太子身邊的寶瓶來了,遂出了殿。
見寶瓶帶着一名宮女正手執燈籠候在殿外小道上,走了過去笑道:“寶瓶姐姐怎的來了?可是太子妃有什麼話要帶給殿下?”
寶瓶亦回笑,“太子妃聞殿下回宮,有心前來又恐擾了殿下歇息,不知太子殿下可在殿中?”
雲環眼珠子轉了轉,一時摸不清寶瓶話裡意思,隻笑道:“殿下奔波數日,眼下已歇了。”
寶瓶便點點頭,“太子妃挂念殿下,唯恐殿下這邊緊了缺了什麼的,特叫了我來詢問。”又拉着她的一笑,仿佛剛才說的話是多餘的,隻道:“殿下宮中有你操持必然無需我挂慮,隻是若真有什麼的缺了一時補不上,你可一定要叫了人來告訴我。”
雲環當即淺笑,回:“寶瓶姐姐放心吧,待明日一早我便問了殿下,若是有什麼缺的,定然給你傳話。”
寶瓶見她聰慧,又肯替自己遞話,自然待她愈發親和。
二人相福一禮,便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