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便是中秋節。
皇帝與皇後皆在宮中設宴。
莊姝同劉中蓉一早便去了長吉殿。
此時長吉殿内宣王妃并家中的兩位郡主正在向皇後請安。
宣王府中兩名郡主一名喚萬毓,一名喚棠毓,二人年歲看上去相差無幾。
宣王家中的萬毓郡主莊姝曾聽雲映提起過,萬毓郡主與太子是表親。
宣王原先的王妃是皇後嫡親妹妹,早年因病亡故,隻留下萬毓郡主這麼一個女兒。
又聞皇後對萬毓郡主極為疼愛,從前經常召她入宮居住。
此番萬毓回滁州一呆便是兩年,皇後對她甚是想念,便喚了她到跟前坐着。
劉中蓉與莊姝一道進殿,萬毓見過太子妃,卻還不曾見過莊姝,不由打量她。
皇後見她好奇神色,道:“那是你太子阿兄的良娣,她馬球打得好,改日你們二人可切磋切磋。”
莊姝聞聲便沖萬毓郡主微微一笑,萬毓見她親切,亦揚起一個笑臉。
宣王妃一行自滁州趕回京,原是為齊太妃。
齊太妃年紀大了,身子總好不好,這次宣王便向聖上請旨想将齊太妃接出宮養老。
聖上對此并無異議,太子卻出面反對。
宣王無法,隻得讓宣王妃帶着兩個女兒先行回京。
宣王妃一行趕至京中正好趕上了此次的中秋宴。
幾人說了會兒話。鎮國公夫人楊氏與安遠侯夫人皆帶着兒婦前來拜見皇後。
莊姝見栾蘅亦步亦趨跟在安遠侯夫人身後,不着痕迹地向她望過去。
二人對視,皆會心一笑。
女眷的宴席設在千秋殿。
中秋明月如鏡,女眷們在席上争相飲酒賦詩,皇後見衆人高興,亦十分開懷。
太子妃劉中蓉在席上不大說話,整晚隻同她家中阿嫂和姊妹有些交談。
席上一些女眷有心攀附東宮,劉中蓉卻疲于應付,倒是莊姝性子較軟和,一晚被灌了不少酒水。
席上熏香與酒香四溢,莊姝聞多了隻覺呼吸不暢,便尋了個借口與雲映出了殿。
她對宮中不熟,全憑雲映領着她走。
二人走至一處涼亭歇腳,莊姝坐在亭内休息。
四周寂靜,莊姝望着高懸在頭頂的圓月,忽地想起了遠在涼州的平陽王妃與尚意。
自她進京已有四個多月,也不知他們現下如何?她在東宮不便與外頭通信,尚意恐怕也快做阿娘了。
今夜千秋殿中多是京中口音,莊姝聽得多了,心中陡然生出了思鄉之情。亦知自己不便在外多留,很快便喚雲映重回殿。
路上雲映察覺出她情緒低落,猜到良娣許是逢中秋團圓日故而思念起家人,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雲映扶着她緩步回殿,忽地想起一樁往事,道:“良娣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奴婢?”
莊姝點點頭,“是去歲上元節。”
雲映聞言一笑,道:“那次是良娣第一次見奴婢,卻不是奴婢第一次見良娣。”
莊姝不由側頭好奇地看向她,雲映笑說:“良娣可還記得十六年西郊營地,當時良娣醉酒,太子殿下囑咐奴婢将您送至平陽王妃帳中。”
月色下,莊姝憶起往事臉微微紅了,“原來那日是你将我送回帳中。”
雲映淺笑颔首。
二人回到席上,衆人尚在興頭。
劉中蓉照舊因身子的故先一步離席,莊姝陪皇後直至到散席。
待衆女眷離開,莊姝親自送皇後乘步辇,待皇後鳳駕離開,她才準備回東宮。
雲映跟在莊姝身側道,“方才魏内使派小宮女給奴婢傳了話,殿下此時正在西橫門等您呢。”
莊姝奇怪:“萬春殿散席了?”
雲映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隻太子既派了人來傳話,莊姝自然不敢教他多等,便攜雲映往西橫門去。
走至西橫門,果然見太子帶着幾人等在此處。
莊姝走近,對李谡微微福身。
李谡扶着她的腰示意她起來,待她起身,順勢改為牽着她手,道:“往後隻有我們二人時你不必次次向我行禮。”
莊姝小聲反駁:“規矩不可亂。”
李谡一笑,故意沉聲道:“難道我說的話就不是規矩了?”
莊姝聞言側頭朝黑暗中撇了撇嘴。
魏讓與雲映跟在二人身後,莊姝見魏讓手上捧着東西,好奇道:“這是什麼?”
魏讓拿眼睛觑了觑李谡,見他并無甚示意,便老實道:“是棠毓郡主贈殿下的中秋禮。”
“是什麼?”
魏讓說:“是郡主親釀的桂花酒。”
莊姝哦一聲,頓時沒了先前好奇的。
二人走向馬車處。
莊姝在上馬車時不由扭頭往魏讓手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