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宮女搬來馬凳,雲映正扶她踏上馬凳,卻見一旁太子眸光含笑地望着她。
莊姝被他看得不禁雙頰發燙,心下暗暗一惱,哒哒幾步就上了馬車。
兩位主子上了馬車,魏讓捧着一壇子桂花釀簡直要落淚。這麼沉的玩意兒,太子殿下好歹開金口讓奴婢給放到馬車上啊。
可太子不提,他哪敢說?隻得吃力地捧着這壇子酒回了東宮。
到了宜秋宮,李谡與莊姝下馬車,魏讓一張臉已成了苦瓜色。
見二人要進殿,魏讓急急問道:“殿下,這酒怎麼辦?”
“你接下的東西自然歸你處置。”話畢,他觑了眼身側莊姝,見她也正看向他,心情不由大好:“這酒乃是棠毓親釀的,恐怕也費了不少心思,孤便賞你了。”
魏讓不禁啊一聲,心下直覺這般處置不好,一時不知該不該高興。
二人回了殿中,各自去了浴房洗漱。
待莊姝回了寝殿,李谡正在看工部新呈上來的劄子。
見她坐在妝奁前正在梳發,他便将劄子放置書案,走過去一把握住她的烏發。
“還沒幹?”李谡掌心一片濡濕。
莊姝道:“嗯,殿下先歇息吧。”
李谡卻并未離開,反倒與她擠坐在一處接過她手上擦拭頭發的帛巾替絞頭發。
莊姝忙摁住他的手道:“殿下,使不得!”
李谡不聽,隻繼續手上動作,道:“從前不見你如此膽小。”
莊姝聞言便不再說話,隻任由他替自己絞發。
内室靜了片刻,李谡忽然開口:“你可會釀酒?”
莊姝不明所以,微微撇頭去他,卻見他神情很認真地盯着她絞在一起的頭發。
莊姝回道:“桂花酒我自然會釀。”
李谡這才擡眸,戲谑地看着她。
莊姝當即也明白了,不由又懊惱自己嘴快,合着太子是故意這般問的。
李谡也不敢真将她惹惱了,忙道:“哦?不知我能否有幸喝上良娣親手釀的桂花酒?”
莊姝鼻尖輕輕哼一聲,心道:眼下桂花還未盛開呢!
中秋朝中休沐三日,李谡也閑了下來。
翌日晨起。
李谡去麗政殿處理一些公務,原打算處理好手上公務便去陪莊姝用午膳。
魏讓卻在替他斟茶之際道:“殿下,左衛率求見。”
李谡動作一頓,“不見。”
魏讓見狀不敢多言,貓着腰退出殿外。
殿外栾昉正被樊九攔下,道:“殿下命你中秋家去你還進宮做甚?”
栾昉難得闆着張臉,“你别攔着我,我要求見殿下。”
見他今日如此蠻橫,樊九長臂一揮,往他心口橫去,“殿下說不見你,你還欲如何?”
栾昉不設防,被他擊得一個踉跄。
栾昉平日看着人很和善,實則是個倔脾氣,又隻肯在李谡面前服軟,一個樊九哪裡攔得住他。
正欲闖進去,樊九抱着他腰,粗着嗓子道:“你别犯渾!”
栾昉心下也來了氣,二人便在麗政殿大殿門口扭打起來。
一旁的魏讓吓壞了,他細皮嫩肉的,哪裡敢摻和武将的打鬥,隻在旁喚:“二位郎君莫要打了。”又怕殿中太子聽見,不得不壓着嗓子在旁勸架。
李谡一貫耳聰目明,他在殿中早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原想給栾昉和樊九兩人幾分薄面,他們二人卻膽大包天,竟直接在殿外打了起來,鬧得殿外一陣雞飛狗跳。
他怒不可遏,直接出了殿。
栾昉見太子終于肯露面,忙停了手上動作,樊九見太子亦跪地行禮。
見衆人此時都規矩了,李谡望道跪在他跟前的二人道:“打,繼續打。當着孤的面,看誰打得死誰。”
栾昉和樊九聞言忙伏地請罪,就連魏讓等人察覺太子怒意,皆跪地叩拜,不敢言。
李谡睨地上二人,沉聲道:“栾昉樊九二人有違宮規,下去各領三十大闆,罰一年俸祿。”
栾昉聽到處罰并無反應,樊九心下卻懊惱萬分。
二人甘願領罰,隻栾昉又道:“臣甘願領罰,隻求殿下允臣為周家求情。”
李谡掃一眼魏讓,魏讓便領着衆人退下。
殿前惟有李谡栾昉二人。
李谡冷笑一聲,“為周家求情?你栾家與周家有何幹系?”
栾昉隻伏地不起。
李谡被他氣得不輕,罵道:“滾下去!再教我知道你為了周家三娘做出喪失理智的事,以後你也不必再出現在東宮。”
栾昉心中一痛,他知道自己這次當真惹得太子發怒。
可他怎能眼睜睜看着周寄雲被流放?她那般身嬌體弱,如何經得起流放至嶺南?
栾昉痛聲高呼:“殿下,三娘是無辜的。”
李谡不欲與他多言,隻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回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