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栾昉一事打了岔,李谡原作帶莊姝出宮的打算最後也作罷。
左衛率違抗殿下命令,又與右衛率在麗政殿前打鬥一事很快便在東宮傳開。
衆人隻說左衛率惹得殿下發怒,卻又不明内情。
莊姝聽雁遠道如今左右衛率皆在受杖刑,引得宮中不少内使宮女在憑欄殿外圍觀。
“殿下呢?”
雲映道:“殿下此時仍在麗政殿。”
如今已過未時,太子本說好午時與她一道用膳,後來又派人傳話,隻說中午不過來了。
“殿下可用了午膳?”
雲映搖搖頭,道:“殿下此時尚未用膳。”魏内使無法,派人往宜秋宮傳話,隻道是請她們給良娣傳個話,還望良娣規勸殿下注意身子才是。
莊姝微歎口氣,喚人叫阿福準備幾個小菜,預備待會兒去麗政殿看看。
又道:“昨日的蓮子尚新鮮,加一道桂花蓮子羹給殿下去去火。”
“是。”長琴忙去通知阿福。
待廚司做了幾樣李谡愛吃的小菜,莊姝便帶着雲映幾人往麗政殿去。
麗政殿外,魏讓見莊姝一行走來眼中登時燃起亮光,忙不疊高聲給莊姝見了禮,又匆忙折回殿内通傳。
李谡餘怒未消,聽聞莊姝來了,見魏讓這鬼頭鬼腦的模樣也不去計較此事是否與他有關,隻說:“傳她進來。”
魏讓一面退下,一面暗想此次救兵搬對了,忙請莊姝進殿。
莊姝初次踏入麗政殿,見殿内陳設布置簡單,書案壘放不少公文。
而太子此時正坐于案後。
她隻往太子那瞥一眼,見他埋首處理公務亦不敢打攪,在魏讓的引領下往後殿走去。
内室一道素屏将原就不大的空間一分為二,莊姝将食盒置于圓案上。
魏讓離去之前沖莊姝擠眉弄眼,滿臉乞求之色。
他雖未開口,莊姝卻懂他心思,隻微笑颔首。
莊姝安靜地坐在内室等李谡。
少傾,便聽到外間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李谡單手撇開素屏,屏風往後挪了寸。
莊姝聞得動靜,向屏風處望去。
李谡見她今日隻梳簡單的低髻,更顯現清麗婉柔,心中的煩悶不禁消散了些。
二人對望。
莊姝道;“妾聞殿下尚未用午膳,便自作主張從宮中小廚房備了些膳食前來。”她将食盒内的小碟子一一擺上案,又添一句:“公務雖緊要,殿下也當顧及身子。”
李谡雖未多言,心下卻歡喜,已将她擺放在一旁的筷箸拿了起來。
待案上碗碟盡數空了,李谡才撂了筷箸。
這時莊姝從食盒底下端出一個青瓷蓋碗。
“這是甚?”李谡微擰着眉好奇問道。
莊姝含笑道:“是桂花蓮子羹,消暑去火最管用。”
李谡聞言随着她笑了一笑,接過瓷碗就着湯勺飲用。
見她眼巴巴望着自己,李谡道:“你可要嘗嘗?”
莊姝搖搖頭,她早吃膩了,道:“殿下吃吧。”
蓮子羹還剩個碗底,李谡不吃了,喚了宮婢進殿收拾。
李谡拉着莊姝起身,二人在一旁的榻上坐下。
莊姝幾番欲言又止,李谡便問:“可是有事?”
莊姝也不隐瞞,點頭道:“妾今日聞殿下跟前的左右衛率皆受罰。”
提及此事,李谡臉上一冷,連帶着看向她的目光也冷了幾分。
莊姝近來也聽說了一些宮外的形勢。
晉陵水災一案經刑部多日審理終于有了結果,京中數十名官員因晉陵水災一事獲罪。
其中赤北候府一族覆沒,赤北候李淙之被褫奪封号貶為庶人,父子三人因貪污數百萬兩赈災款被判秋後問斬。
赤北候府中女眷一律罰沒為奴。
戶部侍郎周汴借赤北候之勢在江南水患防災中貪污二百萬兩白銀,周家男丁皆被判刑,女眷流放嶺南。
栾二哥恐怕正因周家三娘才惹得殿下大怒。
“難不成你想替他求情?”
“妾不敢。”莊姝聽他語氣冷硬,便知觸了他的逆鱗,不便再多言。
可又不禁想從前見那周三娘子,那般傲氣出衆,如今因父兄獲罪,此去嶺南不知要經曆多少苦難。
那年意外撞見栾二哥與周三娘子私話,原以為是一對佳偶,不想二人竟如此有緣無分。
莊姝心中暗自唏噓。
所謂福禍相倚,周寄雲因父兄享有從前貴女身份,如今又因父兄獲罪而落得流放他鄉。
好在她與赤北候府的六郎尚未完婚,不若便要沒入奴籍。
莊姝随即想到昨日聽長琴說的另一樁事。
聽聞赤北候府的世子妃朱氏在侯府被抄之前便已同世子寫下和離書,侯府被掃沒之際,朱氏已拿着和離書回了母家。
這位朱氏便是當今太保朱佑亭的嫡幼女,與太子妃亦是表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