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明跑出去後,朝雲整個人都炸毛了,狐狸耳朵豎直,她整個人扒在結界上撓屏障。
邊撓邊朝滄水喊話:“小滄水快想辦法,我爹說讓我們攔着他啊!”
滄水被這狐狸崽吵得腦仁疼,他揉了揉太陽穴,讓狐狸冷靜。
“你以前不是挺能忽悠的嗎?怎麼這次沒把人唬住?”
朝雲快速扭頭反駁:“怪我?這天幻境維持不住,春和在萬鈞殿呆着不就露餡了?”
滄水抿唇,不欲與狐狸崽争辯。
“我沒辦法,活物進不去殿前城,春和是神魂不穩,且本身就有殿主的氣息,結界不排斥他,更何況,他是城主故人,我們不是。”
朝雲聽後蔫了,緩緩蹲下。
火紅狐耳垂着,看着好不可憐。
然後可憐的小狐狸被蹿出來的尉遲演踢了一腳。
挨了一腳的朝雲:“……”
她緩緩扭過頭,朝着被絆倒的尉遲演道:“沒長眼啊?”
以為自己絆到石頭的尉遲演:“抱歉……狐妖?”
滄水拉着狐狸崽起來,又攔住想沖出去揍人的朝雲:“你消停點……要打也輪不到你。”
尉遲演愣住了,被前半句控住三秒,反應過來時威壓已經壓了下來。
無形的力量壓在肩上,五髒六腑都跟着往下墜,氣沒喘上來倒是一口血噴老遠。
滄水拎了朝雲的後衣領往後撤了兩步,讓狐狸崽免于被帶口水的血噴一臉。
末了他見人還能站着,淡淡地回了一句:“不錯,仙盟後輩中還有這樣有資質的。”
一聽“仙盟”兩個字,朝雲也不争什麼了。
當年小滄水宗門被滅門,少不了仙盟的推波助瀾。
仙盟代表整個修真界,現在不是小滄水攔她,該她攔小滄水才對。
他一個元嬰想跟整個修真界開戰嗎?!
朝雲試圖勸一下:“那個,要不……”
滄水按住狐狸崽的腦袋:“閉嘴。”
還被揉了揉腦袋的朝雲:“???”
不清楚緣由的尉遲隻以為自己沖撞了哪位前輩靈寵。
很識相地道了歉:“對不住,前輩,小輩不知道這隻狐狸是您的靈寵。”
朝雲:“……”她不攔了,還是打死算了。
滄水按住身邊的狐狸崽,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頭,擡眸看向對方:“廢城又出什麼事了?”
連接此處的入口有兩個。
一個是廢城,也就是現在的殿前城,而入口隻在特定時間開放,仙盟的這個少年想必是誤打誤撞。
另一個是萬鈞殿的入口,這個入口需得殿主應允方可通行,也是他和朝雲進來走的路。
尉遲演在仙盟不認識的師長多了去,但這位前輩身上明顯沒有妖氣或者魔氣,隻要不是外族,一切好說。
因此,他把這次來的目的道明,并不隻是解決村子有人失蹤這件事,還有這次來的真正目的。
“廢城封印松了,師長派我們查探情況。”
朝雲一聽,擡頭看滄水,又拉了拉他的衣袖。
悄悄傳音給他:好機會,我們進不去,仙盟的可以,這封印還是他們搞出來的。
滄水瞥了眼狐狸崽,對尉遲演道:“這封印也有些年頭了,難免有松動,若不及時修補恐危害世間,你同我們一起進去。”
“有勞前輩,靈寵的事小輩之後會登門賠禮的,敢問前輩位于哪一宗?”
滄水淡淡瞥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獸宗。賠禮就不必了,到底是長輩,還能拿你們小輩的東西?”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而朝雲:“?”你是獸宗的,她是什麼?
滄水傳言給她:這小子比春和好騙,你可别露餡了。
“……”
-
這個仙盟的小輩果然知道進封印的方法,于是滄水跟在人身後,美其名曰“墊後”。
總之,活是不幹的,劃水是必定的。
于此同時,百蒼也在廢城裡找到了入口。
這個封印他知道一點,也不用人帶路。
“……”
-
景明看着棺材裡的人,有些茫然。
這人分明就是荀樞,可他不是有事處理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像是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棺材裡的扇子突然飛了出來。
當其“唰”地一下展開後,景明下意識向棺材裡的人看去。
裡面的人喪服潔白,不似初見時張揚,他阖着眸,雙手交疊腰腹間,依舊是毫無生氣。
隻見扇面一亮,白紙墨字中有着簡體字“美人”的那面緩緩轉了過去。露出扇子的另一面。
依舊是白紙墨字,卻是景明不認識的一行字。
下一刻,像是展開的紙扇落入水面,一圈圈漣漪蕩開,堂外忙碌的人不動了,有的保持着舉白燈籠的姿勢,有的向旁邊的人遞白綢……
那圈漣漪迅速擴散,尉遲演感受到了,不急不慢跟在尉遲演身後的滄水和朝雲也感覺到,以及跟過去的百蒼。
那一刻,百蒼伸出手抓人,卻抓了個空,随即整個殿前城像是暈開的墨,瞬間糊成一團。
景明沒看到來人,他隻覺眼前一黑,霎時五感失靈,什麼也感覺不到,隻有無盡的墜落感。
這墜落感更像來自心底。
“……”
不知過了多久,景明聽見了流水聲。
他像是被推入了某個房間,房間昏暗,雕有精細花紋的香爐袅袅生煙,垂珠簾上各色晶瑩剔透的珠子折射蠟燭火光,繡有山水圖樣的屏風後一纖細身影忽然下沉,水撞木桶聲四濺,啪嗒聲落在木質地闆上。
少年剪影轉身,沉聲問了句:“誰?”
景明左看看,右瞧瞧,最後發現好像就他一個。
他:“……”
“……我是誰?”
景明直接放棄解釋。
對方見他沒有動作,忙跨過浴桶抓起挂在一旁架子上的衣服穿上。
或許是景明原地擺爛,到後面少年穿衣服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好像剛才緊張的不是他一樣。
景明看了看旁邊的桌子,以及桌上的茶壺,很确定這就是他在萬鈞殿那個閣樓上見過的布景。
而見到悄悄從屏風後邊探出一個腦袋的少年時,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此時荀樞年紀尚小,看起來也就十三四歲那樣,他的頭發沒來得及擦幹,還滴着水,薄衫也黏在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