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新垣祐希給路易莎去了消息,向她詢問蘭波和菲茨傑拉德的談話内容。
冷靜下來,新垣祐希有點後悔自己彼時沒有按捺住的情緒,猛然聽到他們談論這些,新垣祐希是真的沖動了,她不該如此的。
“喔,菲茨傑拉德大人猜到了你會詢問,”路易莎說道,“他告訴我要把這事情記錄下了,等會兒我整理一下發給你。”
“菲茨傑拉德先生考慮得很全面,我感謝他。”新垣祐希說道。
“嗯,菲茨傑拉德大人跟我說了,他說,他不希望與你為敵,請你好好考慮一下。”路易莎語氣有點嚴肅地說着,不像是她的平常。
說完這話,路易莎又慌張起來:“那個,這不是我的意思,是菲茨傑拉德大人讓我轉述的,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懂,”新垣祐希說道,“戰争這個話題确實太沉重了,可能他們談論起來之前,也沒考慮過會談到這一步,是我的錯。”
路易莎的聲音在電話那頭,依然是欲言又止,最終說道:“我會永遠忠于菲茨傑拉德大人,無論他是要留在橫濱,還是要回北美,我都會跟着他的。”
“他需要因為有你這麼好的下屬而感到高興。”新垣祐希這樣說。
新垣祐希看着路易莎之後整理下來的内容,那其中有實時的對話,還有路易莎自己對這些話的分析,路易莎是菲茨傑拉德的下屬,她的考慮多為着她的大人,主觀傾向性比較強。
也就是,主戰的思路。
菲茨傑拉德一開始當着新垣祐希的面說的是,“戰争真要發生,并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他隻是順水推舟者”,但前腳新垣祐希剛走,後腳和蘭波争執幾句,實話就蹦出來了。
盡管有路易莎視角的美化,新垣祐希還是能大概分析出菲茨傑拉德的原話。
菲茨傑拉德的态度,他就是想要打仗,并且認為自己能在此事情上獲得利益,能拿到書頁,能讓歐洲建立起的世界舊秩序破碎,由他書寫新的篇章。
“歐洲以老牌貴族的優勢站在世界之巅太久了,你們這些人随便一點藏寶就是旁人求之不得的财富,我不要什麼‘自古以來’、什麼‘傳承’,我隻要現在誰的拳頭更大、誰的勢力更強,誰才有資格占據好東西。”菲茨傑拉德說道。
“哪怕這要以無辜者的命來填?”蘭波質問道。
“沒有誰是無辜者,歐洲的民衆因其貴族而享受了更多的特權,養尊處優的日子過久了,該睜眼面對這個全新的世界了,該把他們掌控不了的好東西讓出來了。”菲茨傑拉德說道。
“新的秩序,将由新的強者建立。”
蘭波不滿:“但這不該建立在無辜者的血流成河上!”
兩人各有各的立場、各有各的道理,吵架肯定是吵不出來結果,反正是争論半天,最終不歡而散,鬧到離開。
從其中,新垣祐希能分析出不少資料,蘭波的表态中,法國内部始終認為戰争可能再度發生,但又懷着某種不願鬧大事端的想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想要維持住明面上的和平。
蘭波身處其間,對法國總統的行為很不滿,他認為按照現有的局面發展下去,戰争必然發生。
對于法國來說,現在要做的,要麼積極備戰、要麼安撫潛在的外敵,而不是帶着惶恐地向上帝祈禱,祈禱着說“千萬不要發生戰争”,那沒用。
偏偏法國現在就是這麼做的。
考慮到這些,現在橫濱港口登錄的這些來自北美的觸手藤蔓似乎多了另一重解釋,這像是某種鋪墊,在圖謀着什麼更深的計劃。
新垣祐希心态再躺平,也無法忽視這一潛在的風險,歐洲和北美各有打算,橫濱更不是太平之地。
休息幾日并沒有養好精神,心态放松不下來,陽光都不燦爛了。
以及,首領說紅葉姐姐就離開幾天,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就為了這個事兒跑一趟去首領那裡問不太合算,但這個疑惑,還是放在了新垣祐希的心中。
隻感覺這不是件好事兒。
在某種擔憂之中,北美自由誓的奧尼爾來到了橫濱。
奧尼爾剛一下船,負責蹲守的銀便彙報了消息,芥川還在關禁閉,森鷗外不讓他外出,轉述到了中原中也去迎接。
卻不料銀彙報消息、中原中也趕往港口的這段時間中,奧尼爾不見了蹤迹,到處找不到人,也聯系不上。
“首領,我的失職。”中原中也站在森鷗外面前,一臉愧疚道。
“他存心要消失,不是你的過錯,”森鷗外說道,“你猜他會去哪裡?”
中原中也遲疑了一下:“北美的自由誓,應該沒有來過橫濱吧?”
“等等,同樣來自北美的話,他們會不會去找——菲茨傑拉德?”中原中也想到什麼。
森鷗外點點頭:“他們之間,大概率是相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