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大口喘息。
野豬在地上刨了刨前腿,鼻子裡發出哼氣聲,好像有些不耐煩了。
秦從越的精神更加緊張,他屏住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到野豬的腿上,隻要那幾條腿有一點異動,他就要迅速反應,而且還要躲開。
隻有這樣,他才能活下來。
就在秦從越和野豬僵持的時候,霍野終于趕到了。
但他沒有直接出現,而是繞去了野豬後面。
野豬距離秦從越太近了,他要保證秦從越的安全,就要無聲無息的接近野豬,确保他能以最快速度把野豬拖走或者殺死。
所以他選擇收斂氣息,繞到野豬身後的樹林裡,放低身體,慢慢靠近。
秦從越在和野豬對峙着,他沒有精力去注意旁邊的事情。
野豬也滿眼都是面前的人,它餓急了,不想再吃草了,它需要飽餐一頓。
突然的,野豬又發出一聲哼氣聲。
要來了。
秦從越察覺到了野豬氣息的變化。
它不想再和秦從越僵持了。
深吸一口氣,秦從越渾身肌肉緊繃,準備第一時間躲閃。
忽然,他的餘光看到野豬身後的樹林裡還有一雙眼睛。
很熟悉的眼睛,每天都能看見的眼睛。
他一眼就認出了眼睛的主人是誰。
終于來了,秦從越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野豬好像也察覺到秦從越松了氣,借着這個好機會,直直朝他撲過來。
野豬身後的霍野也在同一時間飛躍而出,銀白色的毛映着月光。
秦從越雖然松了氣,但也沒敢放松警惕。
在看到野豬撲上來的一瞬間,他岔開腿雙膝跪地,身體後仰,用最快的速度躺在了地上。
兩手緊緊握住手裡的小刀,嘶吼一聲,用最大的力氣,把刀子捅進了飛撲而來的野豬腹部。
體型小也有體型小的優勢。
在他把刀子捅進野豬肚子的一瞬間,後面的霍野也躍到了他的旁邊。
在這關鍵時刻,霍野從後面追上了野豬。
銀白色的大狼一歪頭,一口咬住了野豬的脖子,借助慣性,繼續向前躍去,把野豬從秦從越身邊帶開。
秦從越躺在地上,咬住牙,兩隻手臂用力到顫抖,死死的抓住刀子,防止刀子脫手。
野豬的皮很硬,他要用很大力氣才能抓的住。
他的眼睛幹澀刺痛,他看到野豬肚子上噴湧出大量的鮮血。
下意識的閉上眼,他被那些血噴了一身。
溫熱濃稠的鮮血散發着腥臭味,流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秦從越抿住嘴唇,屏住呼氣,用盡全力。
脖子上和太陽穴上的青筋鼓起,雙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
時間變得的無比漫長,他感受着利刃劃破皮膚的感覺,似乎聽見了刀和肉摩擦的聲音。
在霍野把野豬帶離的同時,野豬直接被他開膛破肚。
把死的不能再死的野豬丢到一邊,霍野變成人形,過來看秦從越的情況。
秦從越臉上都是血。
大腦好像被人攪了一下,反應有點遲鈍不說,還有點頭暈。
可能是缺氧。
秦從越剛試圖呼吸,就吸進來一點野豬血,趕緊又屏住了。
他閉着眼,顫抖着手從兜裡摸出那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就全澆在自己的頭上了。
一瓶水澆下去,秦從越終于能好好呼吸了。
這下,也用盡了他最後那點力氣。
水瓶和瓶蓋被随意的丢在地上,秦從越沒力氣再撿了。
他的胸膛起伏,大口呼吸。
在萬籁俱寂的夜晚,秦從越清晰地聽到了心髒劇烈跳動時的砰砰聲。
霍野上前,給他把瓶子擰好,塞進他的褲兜裡。
“謝謝。”秦從越開口時忽然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了。
他的身體在這場對峙中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現在有點虛脫。
一些沒有流幹淨的血在他開口時順着唇角流進嘴裡,又腥又臭。
秦從越轉頭,對着地面啐了一口。
他現在非常想洗澡。
但是條件不允許。
而且他也沒什麼力氣了,他又累又困,隻想睡覺。
對上霍野的視線,秦從越控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他活這麼多年,第一次經曆這麼刺激的事情。
20多年循規蹈矩的生活好像忽然被什麼東西徹底打破。
在危險過去後,他感覺到無比的暢快。
好像他生來就屬于這片大地。
腎上腺素飙升的感覺爽的他頭皮發麻,甚至有些上瘾。
秦從越想,他好像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老實安穩。
他偏偏頭,看向正在收拾野豬的霍野:
“霍野。”
“嗯?”
“你教我狩獵吧,然後幫我做個武器。”
霍野看着秦從越帶着淺淺紅色,又明亮熱烈的眼睛,愣了一下,也輕輕笑了:“行。”
秦從越的虛脫一時半會恢複不了了,他的胳膊暫時也算是徹底廢了,用一點力氣就會抖個不停,雙腿也是。
霍野隻能把用繩子把野豬拴在腰上,然後把秦從越背了起來。
看了看滿天繁星,秦從越放心地把頭搭在霍野肩膀上,直接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