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聖上設宴,我要進宮一趟,晚些時候再回來陪你,你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張勳看了看将他視做空氣的夏晚意,輕歎一聲,走了出去。這些日子她雖然不再吵鬧,卻仍是一言不發,甚至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她的冷漠讓他覺得心中隐隐泛痛,他苦笑一聲,無妨,至少她還在他的身邊,這就足夠了。張勳安慰着自己,走到院中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倚在窗邊的夏晚意,也不知怎的,今晚總感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他吩咐身旁的楊管事:“别讓少夫人坐在窗邊太久,天寒地凍,千萬别受了涼。你去将府中的銀絲炭全拿過來,讓春紅給屋裡多添些。”
“是。”楊管事垂首應道,這大人真是對夫人無微不至,隻可惜夫人始終無法釋懷往事,唉,他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一聲。
這邊張勳剛坐着馬車離開,兩個黑色的人影就悄悄摸進了夏晚意的院子,夏晚意一眼就發現了牆頭上那個纖細的身影,她的眼睛頓時一亮,克制住自己想要驚呼出聲的沖動,連忙看了看屋子裡的其他人。
“春紅,我餓了,你去廚房做一些甜羹。”她故作鎮定地說。
“是,夫人。”
“讓院子外面的人都出去,我不想看見他們!”
“可是……”
“怎麼,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她生氣地将桌上的瓷瓶推到了地上,吼道:“要等張勳回來了讓他教你做事嗎?去院子外面守着,别在這兒礙我的眼!”
這少夫人再不似剛來時那般溫柔賢淑,自打那次去送完點心,情緒就變得極不穩定,時而急躁,時而安靜,身體也不怎麼好,稍稍動怒就久咳不止,甚至昏厥,院中伺候的人都謹小慎微。偏偏大人是極寵愛她,就連老夫人也不敢前來找麻煩,若是讓大人知道她惹了少夫人生氣,定會被狠狠責罰。
春紅無奈,隻得答道:“是,夫人。”
院中的仆人很快都守到了外面去,那兩個人影這才鑽進了屋内。
重華殿内,絲竹管弦之聲此起彼伏,宣敏敏望着坐在對面的談笑風生的蕭胤,臉上竟有幾分羞澀之意,她眼波流轉,嘴角含着一抹笑意,視線牢牢地鎖在了蕭胤的身上。
蕭宏見狀心中十分不悅,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視線挪到了宣明安的身上,宣明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轉頭招手叫來一個婢女……
“來,諸位卿家,今日上元佳節,咱們一同慶賀,願大雍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蕭恒坐在龍椅上,高興地端起了酒杯。
“臣等與陛下同賀,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底下的人都一一舉起了酒杯,向蕭恒祝賀道。
老皇帝蕭恒心滿意足地将杯中酒飲下,忽然,他瞄見了一個空位置,問道:“這是哪位卿家還沒來呀!”
“回陛下,是張勳張大人,他托人來傳過話,說出門之際,突感身體不适,腹痛難忍,為了不掃陛下的興,就沒來,他托老奴向陛下請罪。”李公公恭敬地對蕭恒說。
“無妨,身體不适就好生歇息吧。”蕭恒今日心情不錯,并未追究這等小事。蕭胤的眼神卻瞟向了那個空置的座位,他……怎麼沒來?
張府
“大人,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院外突然響起了下人的聲音。
“你們怎麼在這裡守着?夫人呢?”張勳的聲音變得有些嚴厲。
屋内的三人大吃一驚,如意望着門外的方向,說:“他怎麼突然又回來了?”
夏晚意連忙說:“事不宜遲,你們快去取,記住就在張老夫人屋中挂的那副觀音圖後。這裡,我來拖住張勳!”
“可是,一會兒我該怎麼帶你離開?”如意急切地說,“我不能再将你留在這兒。”
“師妹,我們先去取東西,一會兒取完東西你去府外等着,我來帶夏姑娘出去,這小小的張府困不住我們。”雲鶴不屑地笑了笑。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他們快速地推窗翻了出去,然而如意的衣角不小心将窗台邊的瓷瓶碰倒了,瞬間就摔得五分四裂。
張勳剛進來就聽見“砰”的一聲,他随着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窗台邊的地上瓷瓶被摔碎了一地,窗台上還散落了一點點泥土。泥土?張勳的眉毛皺了皺,這裡怎麼會有泥土?他沒有去看夏晚意,而是緊緊地盯着那扇敞開着被風吹得有些晃動的窗戶。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窗台邊走去,心中突突直跳。夏晚意頓感不妙,情急之下她趴在了床榻上,一臉痛苦之色,喊道:“疼。”
張勳的腳步立即就停住了,他連忙跑到床榻邊,柔聲問:“怎麼了?哪裡疼?”
夏晚意幹脆軟軟地靠在了他的身上,面露痛苦地扯住他的袖袍,小聲地呢喃道:“我……肚子疼。”
“來人,來人!”張勳摟着夏晚意,連忙朝門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