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謠笑道:“是嗎?小點聲,别讓人家聽見。”
不過,這青衫男人已經聽見了,他回過頭解釋道:“我并未佩戴香囊,我身上的香氣應該是懷裡的藥膏發出的氣味。”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藥膏,道:“姑娘若喜歡這個味道,可以拿去看看,這是一種治療頭皮發炎的藥膏,很多地方都能買到的。”
柳依依笑道:“沒事,我隻是随口一說,并非是想買一樣的藥膏。我的頭皮又沒發炎,用不着這個。”
見柳依依如此說,這青衫男人就把藥膏收了起來。
雲水謠看了那男人一眼,道:“這位公子,你的頭皮也沒發炎,為何要攜帶這樣的藥膏?”
這青衫男人歎息道:“唉,這并非是我用的,而是……罷了,往事不堪回首,不說也罷。”
他正要離開,雲水謠心裡忽然産生了一個想法:如果讓這個男人離開,她一定會後悔。
因此,她挽留道:“這位公子,我是寫話本的,很喜歡聽别人的故事,增加自己的創作靈感。剛才我看你欲言又止,可否将你的故事講給我聽?我在樓上包了雅間,可以請你喝茶。”
這男人從樓上下來,應該是吃完了飯的,所以雲水謠才說請他喝茶。
這青衫男人眼前一亮:“姑娘是寫話本的?你是不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秦婉君?”
雲水謠道:“不是。你也聽說過秦婉君?”
“是啊,她寫的話本在很多勾欄都有演出,我也看過好幾場。我一直想親眼見見秦婉君,要一本她簽名的話本,可惜一直緣悭一面。”
“以後隻怕更見不到了,我聽說秦婉君已嫁與福王為妾,以□□院深深,她恐怕不太會出門交際了。”
青衫男子皺眉道:“不應該啊。”
“公子此言何意?”
“哦,我的意思是,我覺得秦婉君不像是那種會嫁人為妾的姑娘,哪怕對方是王爺。”
“何以見得?”
“在此處說話不方便,不如去雅間詳聊?”
雲水謠點頭:“好。”
雲水謠等人來到了雅間,點完菜後,夥計出去準備菜品,雲水謠就給那青衫男人倒茶,問道:“這位公子,你剛才說,你從未見過秦婉君,那你何以判斷秦婉君不會給人當妾呢?”
青衫男子道:“多謝姑娘倒茶,我叫褚天帆,姑娘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剛才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看過很多秦婉君所寫的話本,話本裡的主角都是自立自強的女孩,無論面對什麼樣的逆境,都靠自己站穩了腳跟。而且這些主角裡,沒有一個是給人做妾以求富貴的。
我覺得,能寫出這種話本的人,一定是有傲骨、心性堅韌之人。秦婉君筆下的主角都從不做妾,她自己怎麼會給人做妾呢?”
雲水謠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她現在确實已經嫁給福王為妾了。也許,她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是為了感情。”
“為了感情,也不合理啊。秦婉君所寫的話本,從沒有一個主角是被感情沖昏了頭腦,連名分都不顧,一門心思要嫁給某個男人的。”
雲水謠心想,連褚天帆這麼一個路人都覺得秦婉君嫁給福王不合理,可見這件事一定有内幕。雲水謠可以猜到,秦婉君是福王的下屬,嫁給他隻是掩人耳目的做法。但褚天帆卻不知道,雲水謠自然不可能把這一層真相解釋給他聽。
因此,雲水謠笑道:“話本是話本,人是人,不能混為一談。也許福王長得英俊,對秦婉君又溫柔體貼,所以秦婉君願意嫁呢。”
褚天帆倒覺得有些痛心疾首:“唉,這麼一來,也不知道她以後還會不會繼續寫話本。就算繼續寫,她筆下的人物可能也會失去以前的光輝。”
褚天帆的心态,雲水謠也能理解。秦婉君是褚天帆很喜歡、很認可的話本先生,當秦婉君做出有違褚天帆認知的事情時,褚天帆自然覺得很難接受。
這種喜歡跟男女之情無關,而是話本閱讀者對話本創作者的喜歡。在某些狂熱的讀者心裡,他們喜歡的創作者簡直跟神差不多。
當神跌落神壇,信徒發現所謂的神也不過如此,那自然是十分痛心了。
雲水謠安慰道:“秦婉君才華橫溢,我想她日後一定會寫出更多優秀的話本。她選擇什麼樣的生活,跟她寫什麼樣的故事其實是兩回事,說不定她以後寫的話本你也會喜歡呢。”
褚天帆道:“但願吧。”
“對了褚公子,你懷中的藥膏是給誰用的?可以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嗎?”
褚天帆歎息道:“我以前有一愛妾,名叫冷霜,長得花容月貌,隻是頭皮經常發紅,用了很多種藥膏也不見效。我經常攜帶藥膏,給她塗頭皮。但是她嫁給我一個多月,就亡故了。
我很思念她,所以走到哪都帶着塗頭皮的藥膏。我還随身帶着她的畫像,經常拿出來看看。”
雲水謠的内心忽然說不出的激動,心跳得很快。她竭力裝作正常,問道:“褚公子,可否将冷霜的畫像給我看看?”
“可以。”
褚天帆取出一張小像,展開來放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