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甯萱柔聲安慰落雪：“落雪時常讓我開開心心的，你也是，今日之事不必自責，回去歇息吧，我也有些累了。”

落雪擦了擦淚花，回了後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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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夏日來得快去得也快的疾風暴雨不同，冬日的雨柔和而輕盈。

聽着外面的淅淅瀝瀝的雨聲，紀甯萱眉眼流露出擔憂，低低歎了口氣。

江硯珩此時此刻在做什麼呢，也不知傷好些了沒。

想着想着，在暖氣的撫摸下，均勻的呼吸聲在房中起起伏伏，紀甯萱就這樣趴在書案旁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她肩膀上感受到沉重，掀起一半眼皮，眼前模糊的人影輪廓漸漸顯出形狀，眉眼如玉，俊美無俦，她這是見到玉面神君了？

“什麼神君？是你夫君。”

夫君？夫君！

紀甯萱一下子撲到他懷中，親昵地蹭了蹭。

江硯珩，我好想你。

她擡起頭，笑意展露一半便半路夭折，她看見懷中人嘴角殘留着鮮血，曾經蹭上她口脂的薄唇變得毫無血色，俊逸的面龐蒼白無力。

血，為什麼這麼多血？這麼嚴重的傷？

紀甯萱眼睛霎時熱了起來，哽咽到說不出話，“你回答我呀……”

江硯珩無聲朝她笑笑，笑得依舊溫柔，下一瞬，煙消雲散。

她拼命去抓，卻無濟于事。

“小滿。”

紀甯萱尋聲望去，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無法看清喊她的人，是誰？

“是哥哥啊，你個小沒良心的，嫁了人就把哥哥忘的一幹二淨？”

哥哥……

她努力想把視線聚焦在哥哥身上，待看清後，卻隻見一把染了血的劍靜靜躺在地上，再轉頭，是捂着腹部，血流不止的江硯珩。

“不要！”紀甯萱掙紮着從夢魇中醒來，卷翹的睫毛被淚水打濕。

“萱萱是做噩夢了？”

何蘭玥攏緊了她身上的披風，見她眼角挂着的淚珠，忙把人攬進懷中，輕輕拍着。

紀甯萱尚還停留在夢中驚恐的情緒中，緩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意識。

夢中受傷的江硯珩太真實了。

“母親，硯珩……硯珩回來了嗎？”她急需确認江硯珩安全無事。

“還未，不過應是也快了，萱萱不要擔心。”何蘭玥撥去她額角淩亂的烏發，擦去她殘留的淚水。

“傻孩子，哭什麼，珩兒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紀甯萱重新展露笑容，“嗯”了聲，望了一眼外面灰暗的天色，問道：“母親是有什麼事嗎？”

“是許府二小姐，前來尋你，此時正在前廳等着呢，我這一來就瞧見你趴在這裡睡着了，你這孩子也是，困了就躺床上睡，趴在這裡着涼怎麼辦？”

何蘭玥絮絮叨叨，才提起正事，不久前，許二小姐來到王府，說是有事找萱萱，神色焦急，似是一刻都等不得。

紀甯萱愣了愣，淨了把臉，趕忙去前廳見許姐姐。

細密的雨絲滴滴答答地落下，屋檐，牆頭，池塘浸沒在潮濕之中，看這雨似乎要下一整夜，許姐姐冒着雨也要來找自己，是何事讓她如此着急？

帶着疑問，紀甯萱來到前廳。

此時，許樂姝身着一身素衣，發間也隻戴了一支簡簡單單的木簪，秀氣的眉宇間憂郁之色纏繞，看見紀甯萱她急忙站起身，露出一抹笑，笑的也很淺：“小滿，好久不見。”

多年不見，許樂姝喊的還是世子妃的乳名，還是紀羽宸告訴她的。

紀甯萱看清來人，恍了恍神，眼前的許姐姐與她記憶中的許姐姐大相徑庭，兒時哥哥帶她見過許姐姐，那時的許姐姐笑靥如花，溫柔可人，任誰見了這樣的姑娘都會心生歡喜。

說實話，當時她還覺得許姐姐配哥哥，真是好好的白菜被豬拱了。

可現在……眼前的女子形銷骨瘦，黑眸如一灘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的死水，面上的笑容也很僵硬，仿佛是許久不曾笑過，第一次笑有些生疏。

紀甯萱被這樣的笑容刺得心中生痛。

她親眼見證過哥哥和許姐姐的情意，知曉哥哥的離開對許姐姐的打擊有多大。

少年郎親自在心愛的姑娘心中種下一片盛久不衰的鮮花，卻不曾想他離開後，留下的隻有如今日這般潮濕寒冷的陰雨天，這片花再也無法恢複生機。

本不該是這樣的。

紀甯萱及時收斂起悲切之意，笑了笑，上前抱住許姐姐，許樂姝輕輕回抱了她一下。

“許姐姐，好久不見。”

紀甯萱還以為許姐姐要與自己寒暄幾句，不曾想，許樂姝緊緊握着她的手，問出駭然的一句話，不禁令她驚悚。

“小滿，阿宸是不是回來了？躲着不敢見我？他如果回來了，一定會來見你的，你告訴我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