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什麼?
蛇妖不在?
林淵呆滞了一下。
枉費他們跋山涉水這麼久……
不,問題不在這裡。
而是按照前世的時間線,蛇妖根本不可能不在此處!
“也許離開了吧。”林滄走上前去,仔細打量着腐朽的樹幹,目光凝在一道淺淺的蛇行痕迹上,壓倒了一小片青苔,“但肯定離開不久。”
“怎麼會……”林淵喃喃道。
就算他的存在改變了原有的軌迹,但是從未踏出深山老林的蛇妖,又怎會受到影響?
“你之前什麼時候來過?”林滄問道。
數月之後。林淵默默想道。
“阿白,你能不能追蹤蛇妖的味道?”林滄看向半空撲騰的白鴿,問道。
白鴿繞着榕樹盤桓數周,沮喪地落回了林淵的肩膀。
“無妨。”林滄頭一次見到林淵露出這種迷茫無措的表情,于是嘗試着安慰林淵,同時也是安慰自己,“這種深居簡出的妖族,想必不知道大妖的情況。”
“嗯。”林淵模糊地應了一聲,就在林滄以為他不再說話,打算離開密林之時,林淵忽然開口了。
“距離此地最近的,下一個妖族所在的地方。”林淵說道,“從北邊出去,轉到官道,再……”
“林淵。”林滄忽然打斷了他,眉頭深深擰起,神情嚴肅,“你為何知道,不,應該說,認識那麼多妖族?”
認識,那麼多妖族。
“認識?”林淵尾音上揚,語氣中帶了一絲微妙的諷刺,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就在林滄以為他會編謊或者坦白之時,林淵卻隻是聲音下撇,語氣中嘲諷更濃,“認識。”
“不解釋一下麼。”林滄平靜地問道。
“我說,我想殺了他們,你信麼。”林淵的語氣同樣毫無波瀾。
林滄心中一驚,偏過頭去,看向林淵。
那雙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颌繃緊,若隐若現的殺意控制不住般悄然滲了出來。
林滄發覺,他再次看不透林淵了。
他無法辨别他有沒有說謊。
他突然很想扯下那條礙眼的黑布,看看那雙鴉青色的眼眸,是否如那晚一般,洶湧着殺意和瘋狂。
但他什麼都沒做。
他選擇了遵循自己的心聲。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嘗試說服自己,相信你。”
林滄聲音不大,如羽毛般劃過林淵的耳朵,林淵卻愣住了。
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那些亂七八糟的殺意無聲無息地被林滄化開了。
林淵怔然。
他一直以年長者的身份,幫助林滄,安撫林滄。
可他短暫地忘了,林滄就是他自己。
哪怕隔着生死的鴻溝,哪怕隔着那麼些慘痛的際遇,無論如何,林滄仍是這個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不需要揣測。
不需要分析。
隻要聽憑直覺……
就能精準地打動他。
令他動容。
【也許是雙向的吧,這一場救贖。】
林淵這樣想着,微微彎起了眼角。
林滄感到林淵卸了力,再次像沒骨頭似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走吧,下一個妖族。”林淵說道。
……
大隐隐于市。
幽深的老巷中,幾名酒客失望地走了出來。
“酒老闆今天又沒開張!”
“莫不是家中有事?”
“酒老闆連姓名都不告訴我們,哪裡知道他的家事!”
“酒老闆不會不回來了吧,沒有他的酒,這苦日子怎麼熬啊……”
幾名酒客背後不遠處,一個青年,一個眼蒙黑布的瞎子,表情都不太好。
“第幾個了?”林淵咬了下後槽牙,明知故問道。
“第七個。”林滄答道。
“為了僞裝人族,酒老闆費了不少功夫,不會輕易離開酒屋。”
林淵沉吟片刻,繼續說道。
“不要繼續找了,我們今晚,翻進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