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讓他,猜?
“你有秘密,我從來沒問過。”林淵恍若沒察覺林滄的震驚,繼續說道,“我也有秘密,不可以麼?”
林滄啞口無言,一時沉默。
“何況我都答應了,如果你能猜到,我絕對不會否認。”
怎麼又是這副無辜的表情,林滄咬緊了後槽牙。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剛剛在巷子裡,我還要你敞開一切。”
又被他猜到了,他是洞悉人心的魔鬼麼。
“但是有些事情,就目前而言,是你我都不可以說出來的。”林淵摸着下巴,露出了一點糾結的神情,忽然想到了什麼,打了個響指,說道,“那就換種說法,僅限于感情,不許回避,不許疏離。放心,我不會收回那句話……你的一切,我永遠都會照單全收。”
什麼樣的腦子才能想出這樣的提議。
林滄定定地看着林淵。
這人絕對是魔鬼吧。
惑亂人心的魔鬼。
林淵仍在笑,但是笑容帶上了一抹真實的溫度。林滄強迫自己移開眼神,從那抹笑容中拔身離開。
“隻談感情,不問事實。”
過了半晌,林滄滿臉複雜,總結道。
“是了。”林淵笑道。
“……你等着,我總能找到真相。”林滄深吸一口氣,目光仿佛要穿透黑布望進那雙鴉青色的眼眸,又好像恨不得嚼碎林淵的骨頭,“我會親手挖出,你的秘密。”
“好,我相信你。”出乎林滄的意料,林淵好像沒聽出他洩憤似的威脅,竟然認真地點了點頭。
林滄如鲠在喉,再次啞了聲。
整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完全、完全看不懂。
不過幸好……萬幸……
他并非站在他的對立面。
懷疑的種子沒有發芽。
林淵沒有阻止他探尋他的秘密。
所以他要把他綁在身邊,時刻不離,直到一層一層剝開他的僞裝……
揭開他的秘密,看清他的心髒。
可惜林滄不知道,眼前這個笑容輕慢的男子,并沒有心髒。
而他的秘密,歸根到底,也不過是救贖他而已。
林淵努力壓下喉間的癢意。
自從進到酒老闆的屋裡,熏香的煙塵就嗆得他喉嚨發癢,忍了數次,如今舌根已經漫起了隐約的血氣。
林淵暗自歎了口氣,無比唾棄自己的身體。
思維漸漸模糊,頭腦也不太清醒。如果林滄再糾纏下去,恐怕他就堅持不住了。
“落款是……扶風。”
林滄不再追究林淵的事情,目光落在信紙的下方,緩緩讀出了那個名字。
“扶風?”林淵努力回神,眉頭蹙起,“弱柳扶風的扶風?”
“對。”
林淵前世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扶風是誰,是人是妖,又為什麼散布虛假消息,給這麼多妖族寄信,讓他們集體逃離。
魔族從何而來,出逃的方向,又在哪裡。
林淵不相信這些妖族會簡單地相信一紙書信,然後漫無目的地逃離。哪怕選擇了相信,與其漫無目的,他們更傾向于選擇躲在熟悉的地方。
尤其是像酒老闆這種隐藏得很好的妖族,幾乎沒有可能放棄僞裝好的人族身份。
可他還是逃了。
所以他們一定有一個目的地。
他們認為安全的地方,到底是哪裡。
林淵按了按太陽穴,努力地回想前世今生的蛛絲馬迹。
前世他雖然殺過很多妖族,與妖族結下血海深仇,但是并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地方,足以供妖族躲避。
怎麼會這樣,怎麼改變了這麼多。
到底是哪一步引起的。
“另外半張紙上的字迹能看清一點嗎?”林淵忽然問道。
“不能。”林滄的聲音響起。
林淵懊惱地咬了一下後槽牙。
林滄餘光掃到林淵的神情,忽然心中一晃。
在某些微小的習慣上,他們總是格外的相似。
“無論如何,我必須去一趟魔界入口,檢查一下封印。”林滄甩掉頭腦中紛亂的思緒,說道。
林淵聞言,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否定,點了點頭。
“也是,去看看也好。”林淵幽幽地說道。
萬一不是空穴來風,萬一魔界封印真的有所松動……
首尊現世,生靈塗炭。
那他回來這一趟,真是萬死不贖。
林淵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頭暈,蛛網般密集的疼痛絲絲縷縷地從太陽穴蔓延開來。
“明日,是師兄的頭七。”林滄的聲音響起,似近似遠,仿佛隔着一層罩子,聽不清晰,“祭奠完師兄,我們就前往魔界。”
“好,都聽你的。”林淵說着,勉強伸出手指,抓住了林滄的衣襟。
血腥氣撲面而來,林滄臉色大變。
“抱歉,我可能有點,困了……”
林淵說完,意識驟然斷了,一頭栽進了林滄的懷裡。